包間裏混作一團,女人尖叫著躲避,頭上已經有不少食物了。身後跟著一位長相極為俊美的少年,但他神情狠戾,跟相貌不太相符,右手手裏抓著油汪汪的東西,還在試圖攻擊前麵的女人。
季劫感覺胸口劇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扯著似的,一抬手,手指間都在發緊。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
因為自從他能**吃飯後,季文成再沒給自己兒子夾過菜。
因為季文成跟自己兒子單獨吃飯時,永遠隻會有單方麵的斥責。不會理解!不會誇讚!不會溫柔!不會——
……不會笑。
當季劫被季文成抓住時,女人的頭發和低胸的衣服裏已經跑進去不少食物了,她大聲尖叫,說:“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季文成也氣得厲害,他像是訓斥小學生一樣,用食指指著季劫,咆哮道:“季劫,你以為我外遇了嗎?出/軌了嗎?你覺得我會嗎?”
“……”季劫不說話,隻看著季文成,一雙杏眼像極了母親。可那裏隻有憤怒,隻有怨恨。沒有愛。
季文成更生氣了,拾起擦手的紙巾往季劫臉上扔,深吸幾口氣才忍住沒抽他幾巴掌,他盡量冷靜,試圖對季劫講理,然後說:
“這位是薑阿姨,是我同事的女朋友。我帶她來吃飯。季劫,我問你,我做錯什麼了嗎?”
“……”季劫低下頭,死死看著地板,一言不發。
“你說話!我做錯了嗎?”季文成氣急,拽著季劫黑色的天鵝絨上衣,把他拖到自己眼前。“你跟你朋友在這裏吃飯,我會用東西往他們身上潑嗎?”
季劫的呼吸重了,指尖那種緊繃的感覺又冒出來了。季劫耳邊都在嗡嗡響,他用吼的聲音說:
“你沒有嗎?你沒有嗎?!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媽!可這女的呢?她對你沒意思嗎?”
女人怒道:“誰看上——”
季劫打斷她的話:“閉嘴,臭不要臉的,我警告你,你再敢惹我爸,我殺你全家——”
季文成大怒,再也克製不住了,他用力扇了季劫一個耳光,季劫偏過頭,嘴角嚐到血腥味。
“我就是這麼教你的?我就養出這麼個兒子?”季文成全身顫抖,“季劫,你真要當殺人犯嗎?你以為你說這話很強,很厲害是不是啊?!”
“——你要是敢不要咱們家,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季劫如同暴怒的火藥,幾乎跳起來,他說,“我就是討厭這女的!憑什麼你回家我不知道?憑什麼陪你吃飯的是她不是我?!憑什麼你給她夾菜對她笑?!憑什麼這娘們欺負我你向著她不幫我?!你是我爸爸,你應該、你應該愛我……”
“不是、不能是……”
盡管這些話都是季劫說的,但直到他看到季文成驚愕的臉,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季劫感覺自己不是自己了。
平時的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種好像兒子朝父親撒嬌的話。他應該是冷靜的,不在乎的。他不在乎季文成的訓斥,不在乎季文成的忽視。
不應該這樣,委屈,難過。
包間裏一瞬間安靜了,忙著整理自己儀容的女人也不忙了。她怔怔的看著季劫,眼神裏有說不出的情緒。
季文成覺得自己的怒氣像是被戳爆了的氣球,什麼都沒有了。為了維護那女人的顏麵,他甚至不得不狠下心對左臉腫起的季劫說:
“……那也不是你打女人的借口,季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