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羅漢一尊,重三百兩,抵押紋銀三千兩!……”
“三百兩的金羅漢,光是算金價恐怕也得值個差不多四千兩白銀,這可是大賺呐!你們掌櫃怎麼反而還不願意當?”旭日幹在旁邊聽到當鋪掌櫃的“唱票”聲,略感奇怪,忍不住朝外間那個迎客的夥計問了起來。
“賺是賺!可人家這位亢大掌櫃一天就送來一尊,已經連著送來三個月了,我們當鋪都快沒現銀了!再這麼下去。恐怕就要關門大吉了!……唉,我們東家開當鋪開錯了地方啊,這臨汾的當鋪都是人家亢家地!他跑到亢家的地麵兒上來開當店搶財,這不是找罪受麼?”夥計聽到旭日幹的問話,苦笑了一聲,連連搖頭歎道。
“連著三個月?”旭日幹跟著馬德、羅欣這麼多年,雖然也算是見過大場麵,卻也被一時驚得合不上嘴。三個月,一天一尊三百兩的金羅漢,還連著送了九十天……恐怕就是當今皇上,也沒這麼闊氣!
“那你們幹嗎不拿這些金羅漢去錢莊抵押?那不就有周轉的錢了嗎?”旭日幹想了想又問道。
“抵押?這位客官,當鋪是有規矩的,沒到當票定的時間是不能把客人的當掉的東西拿去賣地。何況在山西境內,憑人家亢家的名號,哪家錢莊敢讓我們抵押啊?”夥計有些看白癡似地看了旭日幹一眼,又苦笑著說道。
“難怪能讓主子格格親自過來拜訪,亢家財力果然是非同小可!……”旭日幹沒再言語,隻是在心中暗暗說道。
“嗯。不錯。不錯……錢貨兩清!”旭日幹正在那邊想著。這邊亢咆江也從戀戀不舍地當鋪掌櫃手裏接過了三張一千兩的龍頭大票,隨手數了數就塞進了袖子。
“亢大掌櫃,您那兒還有多少尊金羅漢?先給小的報個數行麼?”當鋪掌櫃看到亢咆江一臉得意的樣子,又一臉苦相地問道。
“報數?唉呀,這我也報不出來啊。我在我們亢家隻是小輩兒,隻能在外麵打打雜兒。亢家堡裏有多少金羅漢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老太爺派人送到老子錢莊的那些,倒是還夠我送上一年的,掌櫃的你盡可放心!……你們有的是賺頭!”亢咆江笑道。
“一……一年?”驚呼聲不隻是出自當鋪掌櫃的口中,連旭日幹也差一點兒叫了出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百兩黃金……”伺候的夥計驚呼之後,立即就在旁邊扳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是啊。怎麼了?放心吧,如果一年之後你們東主還能撐住不搬家。老太爺肯定還得再讓我送一年,包你們有賺頭!這你盡管放心!”亢咆江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挺一挺胸,頗有幾分“熱血豪情”的意思。……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拿錢砸死人”呢?就算不是,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吧?他忍不住得意地想道。
“亢掌櫃,你的事兒完了嗎?如果完了,我家主人有請!”旭日幹看到亢咆江鼻也朝天地樣子,暗暗搖了搖頭,走前一步說道。
“你家主人?不知道是哪位貴客?”亢咆江看了看旭日幹,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自然也就無法想到是誰要見他了。
“我家主人姓莫,從關外來!”旭日幹也不隱瞞,順口答道。
“從關外來,姓莫的……”亢咆江聽到這話之後,本來得意的表情瞬間消退,看向旭日幹的眼神裏麵竟有了那麼一絲驚慌。
“走吧!我家主人還等著呢!”旭日幹也不強迫亢咆江,自行走到當鋪門前,向亢咆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個……這位爺,你看我是不是先回堡裏請我們三老爺來迎接一下貴主人?”亢咆江順著旭日幹的手勢向當鋪門口走去,可是,他此時的姿態卻沒有剛才進來時那麼趾高氣揚,旁邊伺候的夥計也聽到了他的話,怎麼聽,他都隻能從亢咆江的態度中看出四個字,那就是“低聲下氣”。
“真是奇了!這臨汾城裏居然還有亢大掌櫃也有要小心伺候的主兒!”夥計沒見過啥世麵,看著亢咆江點頭哈臉外帶小心翼翼的陪著旭日幹離開,心中暗暗稱奇。在他的心裏,做人能混到亢咆江這份兒上,那就是老天開眼了。君不見,這位亢大掌櫃都快拿金羅漢把他們這家當鋪給擠兌死了?
“唉!”夥計想到這裏,歎了一口氣,抬頭朝櫃台上問道:“掌櫃的,還開門嗎?”
“開門?還開什麼門?櫃上現在連現錢都沒了!……還是關了吧!”當鋪掌櫃若著臉,耷拉著腦袋從櫃台上走了下去。
“這才剛開門多會兒啊?……”夥計愁眉苦臉地走到當鋪門口,看著亢咆江點頭哈臉的陪著那個不知名的客人擠進人群,又搖了搖頭,拉上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