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鄔先生自請下棋便是,老衲在旁觀戰如何?”文覺和尚笑道。
“此地本來清靜,多了你這攪事的禿驢,我又哪能靜得下心來?這棋又哪還能接下去?還是算了吧……”長歎一聲,那鄔先生伸出手,把棋子撥亂,然後,拿過烏木拐棍兒,一步一搖的走到床沿,才又重新坐了下來。
“嗬嗬,鄔先生莫怪。老衲也是沒有辦法。四爺來信想求個主意,老衲自知才疏學淺,隻好來煩擾先生了!”文覺和尚對那鄔先生罵自己是“禿驢”好像並沒有聽見,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從僧袍中拿出一封信擺在了桌子上。
“和尚說才疏,焉知不是凡心難黜?……四爺既有事,你何不去大覺寺找那性音住持,卻非要來找我這個殘廢的麻煩?”鄔先生不鹹不淡地說道。
“嗬嗬,性音和尚雖然有才,又豈及先生之萬一?正是性音指點老衲到這香山寺來找先生的!”文覺又笑道。
“日落香殘,掃去凡心一點;爐寒火盡,需把意馬牢栓。你們這兩個和尚,終究難成正果……”鄔先生搖了搖頭,又深深歎了口氣。
“廣深退、難修退、難證退!……大菩提難證!和尚無才,唯願多修善果,以求功德,再圖來世!……鄔先生這番點化算是白搭了!”文覺和尚微笑說道,渾不在意鄔先生的態度。
“如是戲論者,難證大菩提;是故有智人,亦應不親近……六祖慧能口吃無才,照樣得成正果,和尚自己不修佛法,卻要怪老天生你太蠢。可惡,可惡!”鄔先生連連說道。
“嗬嗬,想不到鄔先生竟也熟讀這《發起菩薩殊勝誌樂經》,看來老衲日後須當好好請教一番,說不定真能有所頓悟!”文覺和尚笑道。
“罷了!你這和尚煩人的緊,還是少來找我的好!……四爺有什麼事?”鄔先生問道。
“此事倒也平常,隻是四爺覺得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才寫信來問問。”文覺和尚見鄔先生鬆口,笑了笑,把剛才放在桌子上的信遞了過去。
……
“四爺是什麼意思?”看完了信,鄔先生閉著眼睛想了一陣兒,又朝文覺和尚問道。
“四爺想問一下能不能從這裏麵看出皇上對太子是什麼態度……”文覺和尚沒有把話說完,也不用把話說完。他和鄔先生都是聰明人,相互之間根本就不必多說。
“太子這儲君之位肯定是要丟的。”鄔先生搖了搖頭,一邊把信遞還給文覺,一邊說道。
“皇上難道要廢太子?”文覺一驚,這鄔先生也太神道了一點兒吧?怎麼就能從這信上看出這麼一條震撼性的消息來?
“非也!皇上現在是不會動太子的!我隻是推測!”鄔先生看到文覺和尚吃驚的神態,戲謔地笑了一下。
“你……好你個鄔思道,居然拿這等事情耍人!”看到鄔思道在那裏壞笑,文覺和尚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又好氣又好笑,卻又發作不得。
“你自己沒有清淨心,心魔顫動又怎麼能來怪我?……”反口說了文覺一句,鄔思道又接著說道:“太子身為儲君,卻屢屢與臣子做對,此等行徑,縱然沒有今次之事,今上也斷然不會讓他接位。何況他又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心胸狹隘,無才無德,終究登不得大寶!“
“莫說遠的。四爺要問的是現在!”文覺沒好氣地說道。
“現在倒是無妨。四爺盡可再跟在這位太子爺身後轉轉!這位太子爺遮攔不住,到時皇上自然就能看到他身後的四爺了。”鄔思道說道。
“這樣就好。隻是,皇上不滿太子所為,卻又調任於中,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文覺和尚又道。
“確實不錯。當今康熙皇上,心思縝密深遠,確非常人所能猜度。……他調於中入四川,先前又調了薩布素……如今陝、甘、四川三省已齊集朝廷三員大將,難道……他是想對策妄阿拉布坦動手了?”鄔思道突然說道,不過,他馬上就又搖了搖頭,“不像,不像!”
“當然不像。對付策妄阿拉布坦又怎麼會用得著於中這個水師大將?他又豈能入得了西北大漠?況且,於中雖然名為大將,其用兵之能如何根本就瞞不住人!”文覺搖頭說道。
“和尚啊和尚,你也是修行之人,豈能隻著皮相?你可曾見過於中?又怎麼知道他不擅用兵?何況,他不擅用兵又如何?滿洲水師之中,先有年羹堯,後有嶽鍾麒,皆為大將之材。難道就不能用用了?”鄔思道說道。
(傳說雍正有三個禦用僧人,文覺、超盛和大覺寺住持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