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你當我馬德是什麼人了?”馬德茫然的看著魏東亭,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提這麼一件事情。曹頫訛了王維和一夥人的銀子關他這個巡撫什麼事,那又不是他的錢?居然還要勞動魏東亭親自出麵求情?
“巡撫大人請勿生氣。其實,魏某也是為了曹家的聲望著想。曹寅在江南一帶聲譽極隆,惜乎教子不嚴,若是因此而毀了名聲,對其人而言,必是一件傷心事。魏某不忍,這才厚著臉皮,向巡撫大人求情,還請大人多多擔待!”魏東亭又朝馬德拱了拱手。
“魏大人請勿如此,馬德明白該怎麼做了,您請放心便是。”對於魏東亭的這個理由,馬德算是接受了。或許是受《紅樓夢》的影響,曹寅在他心裏一直跟賈寶玉的老爹賈政有些重合,而他也一向覺得,那位賈政就是一個重麵子、重禮教還要甚於親情的人,所以,魏東亭出麵為曹頫請罪,說是為了維護曹寅的名聲,並且,還暗示他去告戒王維和等人不要亂說話,雖說有些牽強,馬馬虎虎也還算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巡撫大人如此通達,魏某在引代曹寅多謝了。”魏東亭又朝馬德一拱手,心裏卻隻是略略鬆了一口氣。這事他本來可以不管的,而且,曹頫不過是訛了幾個商人的銀子,雖說有些丟臉,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卻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可是,身為康熙在布置在江南的“探子”,每隔數天就要上一封密折奏折給康熙,奏折上邊要把江南的各種情形,諸如天氣是晴是雨,米價是賤是貴,以至河務、海防、賦稅、官吏們的政績,官場裏的角逐,派係的爭鬥,文人學士的詩詞章賦,百姓中的趣聞軼事,還有什麼地方演了什麼戲,是好是壞,誰寫的本子,誰扮的主角,等等,五花八門,什麼內容都要寫上。所以,他在江南有著極為廣泛嚴密的情報網。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及時的獲知了馬德在王維和的壽宴上出現過的事情。……直接的目擊與耳聞可完全是兩碼事。
當然,如果僅僅於此,他也不會壞了自己的處事原則而出麵求情。可是,誰叫他在路上遇到了淩普呢?聽淩普的語氣,*對馬德並無什麼好感,相反,敵意好像還很濃。而且,好像還有意要對付馬德一樣。這就讓他不得不為曹家考慮一下了。
曹家與太子交好,曹寅的長子曹顒身體極差,是個藥罐子,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曹頫已經有九成的可能就是曹家下一代的繼承人。可是,如果哪一天,*真的下手要對付馬德了,那麼,誰說馬德不會先對付身為*錢袋子的曹家呢?曹頫這次的所作所為,隻會惹禍上身。而曹家一動,幾乎就是同為一體的幾家子人,豈不是也要惹上麻煩?
所以,為了幾家人日後的安寧,他必須出麵,把這事給堵上。
求情隻是次要的,他要等的,就是馬德來求助!安徽的事情絕不是容易解決的,這中間更是缺不得——錢。相信,今天他說過這些事情之後,馬德日後遇到缺錢的地方,一定會想到他這個大清國“最有錢”的海關總督,到時……
……
“魏大人,既然說起了曹公子,在下倒是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魏東亭在想到時候賣馬德一個人情,馬德又何嚐不是在想賣他們幾家子一個人情?所以,考慮了一下措詞之後,馬德開口了。
“馬大人請盡管說。”魏東亭做了個“請”的姿式。
“魏大人,請恕在下唐突,那位曹公子,似有‘紈絝’之嫌啊。”馬德說道。
“馬大人所言甚是,魏某回去之後定然會讓曹寅好生教導此子……唉,說起來也是個麻煩。其實,曹頫也是一個知書達禮的孩子,而且,很有讀書的天份,隻可惜……”魏東亭搖了搖頭,似乎不願提及什麼事。
“魏大人,那位曹公子能處理好江寧織造上的事情麼?”馬德又問。
“……馬大人,你這是何意?江寧織造是曹寅。”魏東亭皺眉道,馬德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
“嗬嗬,魏大人,這個我們暫且不用深究。……聽說您現在所住的府邸乃是皇上所賜的江南行宮,可對?”馬德再問。
“那是皇上恩賜……”魏東亭朝北方拱了拱手,又看著馬德,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是啊,皇恩浩蕩。可是,魏大人,聽說那行宮乃是您奉旨督造的,對不對?”
“不錯。”
“花了多少銀子?”
“馬大人,魏某不明白您的意思。”魏東亭已經有些不悅了。
“魏大人請勿生氣。”朝魏東亭抱拳示意了一下,馬德終於把話挑明了:“在下想說的,隻是您與蘇州織造穆子煦、江寧織造曹寅三人經及廣州將軍武丹都是咱們皇上親自調教出來的,武將軍且不說,您與穆、曹二位大人都是精明過人、善於理事之人,且甚受皇上信重。所以,你們在,三家安。可是,若是哪一天你們不在了呢?你們三位的後人還能撐住現在的家業嗎?……魏大人您為皇上造行宮,花了多少銀子在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這些銀子中有多少是朝廷撥下來的?又有多少是您出麵借的?您還得了嗎?還是您以為,這些錢不用還了?”
“……”魏東亭悚然而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