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祈鎮和淩若辰怎麼也沒想到,朱祁鈺會用如此低級和卑劣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就算是真的囚犯,也有基本的溫飽權利。
而他們,再怎麼也算是當今皇帝的兄嫂,卻連皇宮裏最低級的宮女都不如,吃得是一人份的殘羹冷炙,衣服都是原本隨身帶著的舊衣,連個新的被褥都沒有。
本來他們已經安於這個囚徒的身份,隻要兩人能夠相守在一起,就算是粗茶淡飯也無所謂。
可如今,朱祁鈺非但封閉了南宮,派錦衣衛在外麵嚴加防守,徹底隔絕了他們與外界所有的聯係,甚至連秦妃都不許出入此地了。
他們的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品和食物,都由人定期從外麵送來,平日的生活起居,就隻有那老太監阮浪負責照料。
王直和胡淡,秦風和石亨,都曾經來探訪過他們,可是到了門口,統統被錦衣衛攔下,他們這才知道,前任的大明皇帝,離開了瓦剌,不做那裏的囚犯和人質了,卻回到了京城成了自己弟弟的囚犯。
甚至,在這裏還不如那裏,如今他們連被探監和放風的自由,都被剝奪了。
朱祁鈺像個賭氣的孩子一般,完全失去裏理智,根本不管禦史們的進諫,不理內閣大臣的勸諫,一句話,這是皇家家事,連太上皇自己都沒提出反對和不滿,更與爾等無關,幾句話,便將眾臣搪塞回去了。
他這麼一表態,下麵的人就越發的變本加厲了,原本給南宮就少得可憐的日用品,更是減了又減,扣了又扣,連他們基本的生活必需品,都無法保證了。
朱祈鎮知道,朱祁鈺能容忍他繼續活著,容忍他們兩個在一起生活,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再苦再難,他們都沒有向朱祁鈺派來的人多說一句,此刻的哀求,隻會換來更多的羞辱。
那老太監阮浪,原本是永樂年間入宮的,因為不會吹拍逢迎,所以一直未能得誌,如今年老體衰,更是被派來這個最荒僻的南宮,做這個沒人願意做的差使。
他原本就是低階太監,從未接近過朱祈鎮,一開始也對這個導致了土木堡事件的皇帝沒什麼好感,但一天天下來,看到這對患難夫妻之間的真情,看到他們對如此困境處之泰然的態度,相比之下,當今皇上的氣量狹小,如此為難他們,就更是相形見絀了。
餓得緊了,他們索性就少活動,就坐在一起看看天,看看雲彩,說些他也聽不懂的話,兩人相依相偎,一樣甜蜜溫馨。
冷的狠了,他們就牽手在那小小的院子裏跑跑跳跳,淩若辰的眼睛看不見,朱祈鎮就小心地牽著她給她引路,連蹦帶跳地做些小孩子的遊戲,卻比什麼都要開心。
連阮浪這樣入宮四十多年的老太監,都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在冷宮之中,生活的如此開心。
就連那高高在上的當今皇帝朱祁鈺,如今一個月的笑容加起來,隻怕都沒有他們一天的多。
所以當秦妃再一次找到他,私下裏送了些食物和衣物,讓他捎給朱祈鎮他們,他並沒有像最初一樣斷然拒絕,而是悄悄地帶進了南宮,送給了他們。
因為門口有錦衣衛盤查,所以阮浪隻能將東西藏在身上,雖然帶不了多少,但其中最重要的,還是秦妃特地送來的清心明目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