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長春宮閉門思過圈了兩天,這兩天真是難熬。
皇阿瑪吩咐宮裏一位嬤嬤來教我禮儀規矩,什麼說話要小聲細語,笑不露齒,還為我安排了一張作息時間表,要教我彈古琴,學女紅。
甚至溟花偷偷打探到消息,說是大阿哥的親額娘惠妃娘娘已經向皇阿瑪提議為我張羅婚事。
本來以為當格格能在清宮作威作福幾天,所以忍個八十天也就算了。如今一看,宮廷生活也是水深火熱呀。我更下定決心,一旦有機會就速速逃回我的2008那無拘無束的社會主義社會。
秋高氣爽,橘黃蟹肥。
桐城快馬進貢了幾筐大河蟹進宮。正逢宮中菊花盛開,桂花飄香。
皇阿瑪興致盎然的召喚所有的阿哥去禦花園賞菊花,吃螃蟹。隻召了兩位格格,當然一名就是我這個帶著大清朝祥瑞的十七格格,還有一位是十五格格瑞珠。
溟花悄聲告訴我說,十五格格是宮中所有格格裏對多才多藝性格溫婉的,不過大我半歲不到,卻是談吐不俗,舉止端莊,在宮裏頗得上上下下的喜愛。
幾天來的不快,令我對這場聚會毫無興趣,我賭氣的對額娘央告說:“雲兒頭疼,不想去。”
十三哥卻扮了鬼臉哄勸我說:“雲兒,皇阿瑪訓斥兒子是經常的,隻是訓斥女兒還頭一遭聽說。不過也不要因為這個就避席不去,惹皇阿瑪不快。”
“這丫頭怕是做了虧心事,自知理屈,沒臉去見皇阿瑪。”十四哥冷言冷語的奚落。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可惡的十四哥,幸災樂禍,我若是不去,反是怕了那些給我下套兒的小人了。
我巧然一笑,對十三哥說:“十三哥所言極是,想當年十四哥還被皇阿瑪抽過鞭子,如今不也是乖乖的去陪王伴駕了?”
十四哥如被我踩住了尾巴,臉唰的紅了,咬了唇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我得意洋洋的挑起眉頭,挑釁的望著胤禵。心想:“小樣兒,還跟你姐姐我鬥!”
十三哥解嘲說:“雲妹,你這伶牙俐嘴拿來對付你十四哥是浪費了,有本事拿去對付那些算計你的人,也不用躲在宮裏不敢去見人了。”
“是呀,我才不會像某些人,耗子扛槍-窩裏橫!”
我梳洗一番,溟花為我換上了一身水綠色的衫子,罩了件香雲紗的背子,隨意又不犯規矩,反顯得我自然。
禦花園裏芳香撲鼻,主要是桂花甜膩的香氣。
沒等進園子就被這香氣嗆得連打了幾個噴嚏。
宮女們正為了拿絹子擦鼻子,這時候一隊侍衛巡宮從我身邊走過,為首一人戴著涼帽,遮了半張臉,向我從容的請安,我認出了他是納爾蘇。怎麼次次我出乖露醜的窘態都要被他撞見,真是背運!
我向禦花園走去的時候,溟花低聲對我說:“聽說皇上有意將十五格格指婚給平郡王世子納爾蘇呢。”
我聽後心裏有那麼一絲失落,不知道為什麼,其實我不喜歡納爾蘇,也談不上討厭,隻是覺得哪位格格都擺脫不了這種被指婚的宿命。
一盆盆姿態品種各異的菊花在苗圃邊陳放,入席後的桌案前也擺著盆盆昂首挺姿吐豔的菊花,什麼"帥旗"、"冰盤托桂"、"綠牡丹”“雪獅子"、"黃盂"、"赭台"、"十丈珠簾"、"金毛鼠",都是名種,形態、色澤千變萬化。或四劈下垂,或卷抱花心,勾曲散展,百媚千嬌。
皇阿瑪吩咐大家入席,又賜座我和十五姐瑞珠分坐在他的兩邊。
皇阿瑪臉色掛著和藹的笑,似乎不再和我生氣。但我心裏在默默的盤算,如何找機會為自己平反昭雪。
十五姐瑞珠真是個嫻靜的美人。古典小美人的鴨蛋臉,“唇不塗而朱,眉不畫而翠”,蜂腰削肩,未言先笑。有這麼一位舉止典雅高貴的姐姐,真是把我這舉手投足無狀的格格比得無地自容了。
皇阿瑪不大同我和十五姐說話,隻是同幾位年紀大些的哥哥攀談。
而十五姐就靜靜的坐在一旁,嘴角噙著淺笑,纖長白嫩的玉指捏著金簽子,為皇阿瑪挑撥著蟹殼裏那團金黃色的蟹子,好一個孝順體貼的好女兒。
“珠兒,為朕和你諸位皇兄撫琴一曲助興吧。”皇阿瑪吩咐。
十五姐緩緩起身屈膝一禮,然後走向了菊花圃中搭起的一個小台子,上麵擱置一尾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