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對十四哥說:“老十四,這幾塊兒桂花糕給德妃娘娘捎去,新製成的嚐個新鮮。”
十四哥說了幾句感激的套路話,我咬咬唇,故作天真的提醒十四哥說:“十四哥,早些回去吧。你不是還有差事要辦嗎?”
十四哥怔神看了我一眼,顯然已經忘記了他剛才敷衍我的借口。
我漫不經心地說:“再說你借戶部的銀子還不快去還,等著皇阿瑪打你板子嗎?有人向皇阿瑪舉報說,有些皇子在勾結成黨,共同抵製了還戶部的借款,還說是法不責眾。聽說十哥有錢不還,是有人在唆使。雲兒一再向皇阿瑪解釋說,十四哥絕對不是那種有心計的人。再說了,十哥是哥哥,十四哥怎麼能唆使他呀?皇阿瑪說,他知道是誰了,說這種兒子就該殺!”
我故意瞟了一眼九哥,然後故作懵懂的說:“可是雲兒不知道是誰?”
我的餘光注意到九哥的目光呆滯片刻,麵容上的笑也僵持。直到我和十四哥離開,九哥才敷衍的送我們出宮門。
出了宮門,我心裏掩飾不住的得意。
此刻老九定然做賊心虛,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皇阿瑪得到舉報,那不過是我編出來的鬼話。自從那天在白雲觀見到十三哥和十哥為了戶部追錢款的事大打出手,九哥勸架時那明拉暗慫恿的狡詐樣子,我就猜出幾分,多半這十傻子就是被九哥胤禟攛掇到鬧事給四哥難堪的。如今我一語打草驚蛇,九哥心裏定然犯嘀咕,宜妃晚上肯定會借侍寢的機會接近皇上去為九哥胤禟開脫罪責。如果她隻是為九哥說好話也罷了,若是宜妃真如溟花所說的,臉上帶笑,心裏藏刀,時時不忘記在皇上麵前巧言詆毀長春宮和額娘的阿哥們,那她今天就會死定了。是我不計前嫌的翻了她的牌子,她如果在皇阿瑪麵前說我額娘的壞話,那可真是……
十四哥猶豫的問我:“雲兒,皇阿瑪是怎麼說起還借款的事?”
看來我敲山震的不是一隻“虎”。我繞到十四哥的麵前,背了手正視了他搖頭晃腦得意的說:“皇阿瑪說,胤禵是越來越放肆了,人不大,詭計多端。看哪天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說罷,我笑了踩了盆底高跟一溜小跑,卻一不留神樂極生悲崴了腳。
我坐在石階上疼得眼淚流出來,揉了腳腕子一頭冷汗。
十四哥絲毫沒有憐惜的樣子,哂笑了看了我說:“看到了,這才是現世報!”
他轉身就走,我急得喊了他:“胤禵!你若是扔了我在這裏,我就告訴皇阿瑪去,你就是這麼對妹妹的嗎?”
“鬼丫頭,別裝了,起來快些走。”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話。
我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引來太監們過來關切的詢問。
十四哥見我不像是在裝蒜,這才緊張了問:“你真個腳崴了?”
我賭氣的打開他伸來攙扶的手,嗚嗚的哭著。
他無奈的搖頭,不容分說的俯身打橫的抱起我,一言不發向長春宮走去。疼痛讓我顧不了許多,隻能感覺到十四寬闊的肩頭,結識有力的臂膀,成為我痛苦中的倚靠。
回到長春宮,額娘見我的腳崴傷,一邊吩咐傳太醫,一邊訓斥十四哥說:“十四,怎麼妹妹和你在一起,總要出些事故,你這個哥哥是怎麼做的?就不會照顧弟弟妹妹嗎?平日裏都是你四哥和十三哥把你寵慣壞了。”
額娘已經不再和我記仇,這令我很欣慰。
太醫來了,十四哥要來藥酒,坐到我身邊的炕沿,揪起雪球兒脖子後的毛皮一把甩了雪球兒到了地上。
不等我叫嚷,額娘已經心疼的打了十四哥一巴掌。
“一隻貓,比您兒子還重要?”十四哥不服氣的說,一邊脫下我的鞋,去除我那長長的白綾裹腳布。
將藥酒倒再手裏揉擦片刻,就按了我的腳腕子左右搖晃,然後用力一擰。
疼得我冷汗直流,嗷唔亂叫,他卻不顧我的哭喊用藥酒為我揉捏。
“胤禵,你輕些,妹妹是女孩子。”額娘心疼的提醒。
“好了!你下地走走。”十四去金盆裏淨手,我在溟花的攙扶下走了兩步,果然不疼了。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宮外一陣大聲喧嘩,敲鑼聲呐喊聲亂做一片。
我甩了鞋光著腳就往門外跑。
早上才聽太監講,“走水”就是著火的意思,怎麼會著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