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見禮坐下,黎小田裝作久別重逢的樣子,親熱地詢問起黃文誌的近況,喝下兩杯,便轉向康寧:“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裏遇到你,真是托黃總的福啊!哈哈,我敬你一杯吧。”
康寧端起酒杯,微微一笑:“我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幹杯!”
黃文誌看著黎小田和康寧做戲,心裏很不是滋味,加上意外獲知阿倩懷孕,讓他無比煩惱,想想自己家裏的黃臉婆和四個兒女,黃文誌就一陣頭痛。他倒是不心疼安置阿倩的幾個錢,而是擔心這個不聲不響的美女要是真把肚裏的孩子生下來就麻煩了,以越南的風俗來看,他們可不管你在中國有幾個老婆,隻要求風風光光辦個婚禮就算完事,到時候什麼三姑六婆大伯二叔的全都湧到河內來,報上再大肆宣揚一番,就頭大了!
因此,心中的愧疚和煩悶,讓黃文誌不停舉起酒杯,想借酒消愁,黎小田也樂得高興,心想氣氛再熱烈一點更好,於是也就不時舉起酒杯趁熱打鐵。就這樣觥籌交錯間,半個小時不到,三瓶人頭馬就見底了。
阿倩叫來黃文誌的兩個保鏢,將醉得不省人事的黃文誌扶出包廂,回到他訂下的客房去。隨後,她一臉歉意地向康寧幾人禮貌道別,就快步跟在後麵,走出了房間門口。
寬大的包廂裏,就隻剩下了黎小田、康寧和艾美三人,黎小田笑嗬嗬地拿起服務員送來的第四瓶人頭馬,揮退服務員之後,繼續給康寧倒酒,然後眼睛若有若無地落在艾美身上。
康寧見狀,心裏明白黎小田有話要說,轉身對艾美耳語幾句。艾美點了點頭,隨即乖巧地走到前廳看電視去了。
黎小田滿意地笑了起來,和康寧碰了一杯,一飲而盡後放下杯子,提起酒瓶一邊替康寧斟酒,一邊笑著說道:“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才好,越南人對你的稱呼,我總覺得聽著別扭,想叫你小康,又擔心你反感。”
“嗬嗬,你想怎麼稱呼都行,很多人不是都說,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嗎?估計這種事情你遠比我熟悉。”康寧一臉平靜地說道,但詞鋒略顯調侃。
黎小田心中微微吃驚,突然意識到康寧可能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於是笑了笑,低聲問道:“我聽黃總說你最近過得不是很開心,是不是想家了?”
康寧低下頭,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有些無奈地回答:“哎,誰不想家啊,我做夢都想,不過這輩子估計很難回去了。”
“不不!這麼說未免太過悲觀了,祖國對自己的孩子,任何時候都張開懷抱的!”黎小田盯著康寧的眼睛,臉上滿是意味深長的微笑。
康寧皺起眉頭問道:“黎先生認為我還能回去?要是真能平安回去,那你說我該以什麼身份回去才恰當?”
“這個……小康啊,不是我說你,我覺得你如今的思想也許走入了極端,你隻看到自己家裏那一畝三分地,沒有看到整個國家,整個天下。”
黎小田給自己斟上一杯,從容放下酒瓶,繼續低聲勸說道:“我對你的情況略知一二,感覺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雖然說具體處理起來是有些棘手,但是處理的方式方法還有很多,你完全可以從容選擇嘛,沒必要把自己和國家對立起來。”
康寧微微一笑,臉上的神情略帶嘲諷:“我選擇過了,而且不止一次!剛開始我就傻乎乎地選擇等待警方到達現場,那時候我是多麼的堅信你們所說的正義和公理,可迎接我的是毒打和逼供;逃亡途中,我依據自己的良心協助警方的朋友鏟除了為惡一方的黑惡勢力,換來的是身份暴露之後的重重圍捕;我再次逃回蘭寧,僅憑自己微薄的力量,主動協助警方鏟除內部毒瘤,滿以為這樣一來,我的冤屈就可以得到伸張了,但是我又錯了!在強大****工具的追殺下,我隻能為了自己的小命垂死掙紮亡命異國,哪怕在如此冤屈毫無希望的情況下,我還是憑著一個中國人的良心,救出了越境前來抓捕我的人,這種以德報怨的行為雖然很可笑,但我從不後悔。現在我請你告訴我,我的這麼多的主動選擇,最終給我帶來的是什麼?你說啊!”
黎小田擺了擺手,顯然不同意康寧的話。他扶了扶眼鏡,溫和地說道:“任何製度都有它的弊端和局限性,你受過良好的教育,擁有醫學碩士和心理學學士雙學位,這點兒我相信你很清楚,哪怕是在同一個家族裏麵,也會出現這樣那樣的矛盾,更別說一個十幾億人口的國家了!你遇到的一連串不公正的待遇,我相信始終會有公正處理的一天,你應該看到我們的國家正在一天天的進步和強大,我們的黨和政府在不斷糾正自身的問題,向更高的目標邁進,因此你應該對自己的前途恢複信心,用自己的知識和能力為國為民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而不是整天漂泊在外,怨天尤人,甚至心懷怨恨,埋怨和疏遠自己的祖國、自己的親人,將滿身才華貢獻給為你提供生存環境滿足你諸多欲望的異族!在這點上,我覺得你應該向你的祖輩和父輩們學習,特別是你的父親康濟民教授。隻要你有了堅定的理想,就能找到心靈的歸宿,你也不用象現在這樣痛苦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