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出奇招破六合(1 / 3)

幾度夕陽照殘山,幾度曉風拂明月。此刻天上無月,但室中有燈。

一燈如豆,蕭翎正對著孤燈出神。

金花夫人抱傷而去,狀似無情卻有情。

她依附沈木風,不肯離開百花山莊,是真的貪生怕死呢?還是為了要幫助蕭翎?蕭翎想了很久、很久,仍然不能肯定。

孫不邪緩步行了進來,道:“怎麼,小兄弟,你一直沒有坐息?”

蕭翎輕輕歎息一聲,道:“我在想……”

緊隨在孫不邪身後的無為道長接道:“蕭大俠,可是在為那金花夫人擔心?”

蕭翎道:“我受她的大多,卻無法回報萬一。”

無為道長道:“來日方長,以後咱們找機會報答她就是……”無為道長回顧了孫不邪一眼,接道:“蕭大俠完全沒有休息,讓他坐息一下再去吧。”

孫不邪歎了口氣,道:“小兄弟,要你坐息一下,養養精神,你卻在想心事,金花夫人有什麼好想的,她心狠手辣,殺人無數,真要死了,江湖上就少了一個禍害,何況她足智多謀,滿身俱是毒物,想殺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用不著再替她擔心了。”

蕭翎道:“我、我……”

孫不邪接道:“無為道長不放心留在山上的武當弟子,但又怕你大傷初愈,不宜過分勞累,讓你休息一下,唉,想不到啊!

你卻在瞪著眼睛想心事。”

蕭翎霍然站起,道:“對!應該去看看他們,小弟傷勢已愈,精神好得很。”

無為道長道:“不用急在一時,蕭大俠,還是坐息一陣再說吧!”

蕭翎道:“不用了,此刻情勢詭異,波譎多變,不能再有差錯,咱們走吧!”

熄去燈火,當先行出房門。

仰首望天,曉色已現。

商八,杜九,司馬乾等,早已在室外等候。

無為道長放步而行,道:“貧道帶路。”

蕭翎緊隨其後。

行到一處山崖之下,無為道長突然停下腳步,回顧了蕭翎一眼,黯然說道:“也許咱們來晚了一步了。”

蕭翎道:“可是有了什麼變故?”

無為道長道:“他們如不是已撤離此地,可能早已有了意外之變。”

蕭翎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如若這懸崖之下,還有武當弟子,縱然不來迎接他門的掌門人,亦該在懸崖之下,布有守望之人才是。

這時,孫不邪,中州二賈,司馬乾等,都有著一種不尋常的感覺,覺出了情勢有些不對。

無為道長加快腳步,奔向一座茅舍。

蕭翎緊隨在無為道長身後,暗自運功戒備。

他連番經曆凶險,閱曆大增,口雖不言,心知隨同無為道長來此之人,大都是武當門下武功高強的人物,一派精銳,盡集於斯。

如有了什麼慘變,武當所受的打擊,實是非同小可。

忖思之間,已然奔近茅舍。

無為道長突然停了腳步,回顧了蕭翎一眼,緩緩伸出左手,按在木門之上。

他雖力持鎮靜,但蕭翎瞧出他的手在微微發抖,似是這一扇木門,有著千鈞以上之力,無為道長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推開這扇木門。

蕭翎暗暗歎息一聲,突然行進一步,守在無為道長的身側。他心知無為道長此刻心情,沉重無比,反應不如平常迅快,這座茅舍中,可能橫著武當門下弟子的屍體,也可能潛伏著強敵、是以卦諼尬?萊ど聿啵?員隳薌笆北;ぁ?

隻聽木門呀然而開,目光下,室中景物盡現。

一切都未在幾人的預料之中,室中既無橫陳屍體,亦無潛伏的強敵。

隻見雲陽子居中盤膝而坐,在他兩側,分坐著六個道袍背劍的武當弟子。

似是七人都受了很重的內傷。正在盤坐調息。

蕭翎早已掌心蓄勁,準備隨時出手,但是室中既無大變,頓時放下心中一塊重鉛,長長籲一口氣,散去蓄在掌心的內力。

無為道長輕歎一聲,道:“師弟無恙嗎?”

舉步向屋中行去。

隻見雲陽子睜開雙目,望了無為道長和蕭翎一眼,重又閉上雙目,默然不言。

無為道長輕輕歎息一聲,道:“師弟內傷很重嗎?”

緩步行了過去。

蕭翎緊隨無為道長身後,行入室中。

雲陽子重又啟開雙目,望了無為道長一眼,微微頷首。

無為道長道,“師弟傷在何處?快給為兄瞧瞧。”

急步奔向雲陽子。

雲陽子仍然是靜坐不動,直侍無為道長行到身側時,突然一躍而起,並指如敦,點向無為道長的肋間大包穴。

無為道長正在感傷悲痛之際、敝夢也未料到雲陽子會向自己下手,微一怔神間,雲陽子的指尖,己然觸及道袍。

突起意外,匆忙問一吸真氣,向旁側讓去。

雲陽子出手奇快,變招更是迅如電火,眼看無為道長避開大包要穴,立時一伸右腕,點向京門要穴。

無為道長雖然有著過人的武功,但在驚痛恍惚之中,毫無戒備之下,再也無法避開這迅如奔雷、變化莫測的突襲,競被對方一指點中穴道,頓感半身麻木。

但他究是一代掌門之才,武功成就極高,當下冷哼一聲,反掌切出,擊向雲陽子右腕脈門。

就在雲陽子突起施襲,攻向那無為道長的同時,分坐在雲陽子兩側六個道人,也陡然一齊躍起,向蕭翎撲去。

六人似是早已分定攻襲的方位,十二隻手掌,不約而同一齊遞出,分攻向蕭翎一十二處部位。

猝然驚變,禍起肘腋,蕭翎亦是毫無戒備,眼看一片掌影,分由四麵八方湧來,心知已難在一招之間,拒擋住四而八方的攻襲,當下雙掌齊起,護住要穴,身子斜向一側閃去。

隻聽砰砰兩聲,左肩、後背,各中一掌。

那道人發掌雖重,但因蕭翎練習的玄門正宗內功,乾清罡氣,已有小成,雖未來及運氣護身,但他本能的反應,護注了中掌之處,傷而不重。

六個道人眼看蕭翎中掌之後,竟然沒有倒下,擊中蕭翔的兩個道人,反覺手腕麻木,各自後退了一步,心中大是驚駭!

但聞左側一個道人道:“拔劍,以六合劍陣圍注他!”

語聲甫落,室中劍光連閃,一片劍影,湧向蕭翎。

蕭翎身中兩掌,受傷雖然不重,但因自己毫無防備,故被打得血氣翻湧,一時間,竟無法還氣反擊。

直待六個道人拔出長劍,四麵圍來,蕭翎才緩過一口氣,大喝一聲,疾發四掌,以擋四麵來勢,反腕拔出長劍,一招“雲氣彌空”,湧起一重劍氣,護注身子。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的脆響,六柄攻向蕭翎的長劍,盡被震蕩開去。

六個道人,似是亦知遇上了從所未遇的勁敵,長劍被蕭翎震開之後,不再急進建功,發動六合劍陣,以佳妙絕淪的配合,把蕭翎團團圍困在六合劍陣之中。

蕭翎心中怒火高漲,長劍出鞘,展開快攻,希望能先傷幾人,以消心頭之火,哪知對方六合劍陣,佳妙無比的配合,竟然把蕭翎快速的劍勢,給封了起來。

蕭翎連攻十幾劍,都給對方側襲而至的長劍及時封架開去,才知被困於變化奇奧的劍陣之屯不敢再莽撞出手,劍勢一變。

改采守勢。

他昔年學藝三聖穀中,曾聽恩師莊山貝,談論過劍陣的妙用,奇奧的劍陣,並非一加一成二的威力,而是每一方,都是有著組陣之人的全部力量,劍劍相困,一體連鎖,合則相因相成,分則各具妙用。

六個人組成的六合劍陣,雖然已把蕭翎生生困住,但蕭翎得自莊山貝所授奇奧的劍法,敗持守勢之後,有如光幕繞體,森嚴無比,任他六合劍陣威勢驚人,也無法傷得蕭翎分毫。

但無為道長卻已被鬥的險象環生,在雲陽子一招快過一招的迫攻之下,顯得手忙腳亂。

原來,他穴道受製,半身麻木不靈,運掌轉動之間,力難從心,被那雲陽子掌指並施的攻勢,迫得難以兼顧,招招都在間不容發之中避過。

蕭翎雖然瞧出那無為道長的危險處境,但自身被困於六合劍陣中難以突圍而出,心中大為焦急,暗道:孫不邪等都是江湖經驗豐富之人,怎的拖延這久不來?忖思之間,突聞砰的一聲大震,無為道長身軀搖了兩搖,摔倒在地上。

雲陽子右手疾伸,點了無為道長的穴道。

蕭翎見勢心中大急,暗道:孫不邪等久久不來,隻怕亦被強敵所阻,看情形是無法等到他們來支援了。

心念轉動,劍勢隨著一變,左掌右劍,全力施為。

他同時施出了莊山貝、南逸公,兩大奇人高手的絕藝,威勢的凶猛,有如驚濤裂岸,洪流潰堤,整個的六合劍陣,部被他迫的團團亂轉。

六合劍陣的威勢,雖被蕭翎的劍勢壓了下去,但蕭翎一時之間,也無法破圍而去。

隻見那雲陽子點了無為道長的穴道之後,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條絲帶,竟把無為道長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蕭翎眼看著無為道長被人捆起。無法相救,一股怨恨之氣,直衝而上,右手長劍連出三招絕學,灑了一片劍花,左手疾快無比的套上了一隻蛟皮手套。

他默察情勢,如若不用心機,不出奇兵,單憑武功,想闖出這六合劍陣,仍需一段很長時間的搏鬥,必得設法,使出出人意外的手法,才可一舉間破了強敵。

這時,蕭翎雖然還未能完全了然這六合劍陣的變化,但已隱隱覺出他們的劍路,當下劍勢微斂,故意露出一個破綻。

六個人被蕭翎狂風急雨一般的反擊之勢,迫的幾乎亂了陣法,心中暗自驚駭,但六人心中明白,六合劍陣不散,還可拒擋一時,如是陣法亂去,六人各自為戰,那將無法拒擋蕭翎十合以上,是以各出全力維持著六合劍陣。

眼看蕭翎急攻之後,突然露出破綻,不暇多思,兩柄長劍,乘隙攻入,如若蕭翎回劍來救,縱然能把這兩柄長劍封架開去,另外四柄劍,都將乘虛由四方攻入,那才是致命的一擊。哪知蕭翎左乎探出,竟向劍上抓去。

那執劍人冷笑一一聲,劍勢故意一緩,讓蕭翎五指抓住長劍,心中暗道:就算你練過金鍾罩、鐵布衫的武功,也難擋我劍鋒橫轉再削之勢,怎敢如此狂妄。

忖思之間,手中的長劍已被蕭翎抓住,當下暗中運氣一轉,發出內勁,推動劍勢,劍鋒由內向外削去。

這是一種巧勁,一個人總是血肉之軀,不論他練成什麼武功,凡是能夠避刀避劍的,大都是憑借著一股勁氣,那道人讓蕭鑰抓注了劍勢之後,再作轉動,這正是破解勁氣的方法,準備一下削斷蕭翎的手指。

但他卻不知蕭翎手中已套上了可避刀劍的千年蛟皮手套。

那道人一劍推削過去,未能削下蕭翎手指,蕭翎卻趁機猛然向內一收,那道人遂身不由己的向前一傾。

方位離動,六合劍陣整個的變化,突然受阻。

蕭翎飛起一腳踢了過去,正中那道人左膝之上。

隻聽那道人悶哼一聲,左膝生生被蕭翎踢斷,一交跌坐地六合劍陣,失去了一人,全陣的奧妙變化,效用頓失。

蕭翎借勢反擊,長劍連連現出奇招,劍芒閃動中,響起了兩聲慘叫,又有兩個道人重傷在蕭翎的劍下。

這時,那雲陽子已然捆好無為道長,眼看蕭翎擊潰了六合劍陣,勇不可當,立即拔劍衝上,大聲喝道:“你門給我退開!”

六人傷三人,餘下的三人,亦被蕭翎淩厲的劍招迫的團團亂轉,傷亡不過頃刻間事,聞得喝聲,一齊收劍而退。

蕭翎已由那喝聲中辨出,不是雲陽子的聲音,當下平劍橫胸,冷冷喝道:“你是何人?假冒武當中人,得售詭計,豈算得英雄行徑?”

雲陽子冷然一笑,舉手在臉上一抹,眉髯盡脫,懈出一張削瘦的長臉,緩緩說道:“你就是那蕭翎了?”

蕭翎道:“不錯,閣下何人?”

那人淡淡一笑,道:“你聽過南海五聖的大名嗎”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在下未曾聽過南海五聖之人,不過卻聽人提過南海五凶之名。”

那人淡然一笑,道:“五聖也好,五凶也好,反正就是咱們兄弟五人。”

蕭翎目光一掠躺在地上的三個道人,道:“就是閣下和這幾位嗎?”

那人冷然一笑,道:“南海五凶如若這般輕易為人所傷,豈不是有負五凶之名了?”

蕭翎道:“這六位偽裝武當門下弟子的,又是何人?”

那人道:“百花山莊中的劍手。”

蕭翎冷笑一聲,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南海五凶,竟然也是百花山莊中的爪牙。”

那人毫不動氣,仍然是淡淡說道:“這倒不用閣下多管了。”蕭翎心中暗道:此人看上去十分陰沉,不知在南海五凶中排行第幾?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閣下可是五凶之首?”

那人冷冷一笑,道:“區區在我們兄弟之中排行最小,冷手秀士田中元,就是在下。”

蕭翎故意和他攀談,希望借著一點閑暇時光,查看一下外麵情勢。

哪知孫不邪和中州二賈,有如沉海沙石一般,竟不見幾人追來茅舍,亦不聞呼喝之聲。

冷手秀士田中元亦似在等待什麼,雙目凝視在蕭翎身上,凝呻傾聽。

蕭翎突然一揮手中長劍,道:“你南海五凶,想必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