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墓園看似格外冷清。紛紛揚揚的細雨打在一旁的芭蕉葉上發出滴答的聲響。遍地開滿的小花清香誘人。小石頭甬道上一位男子打著傘走來。
男子站在一座寬大的白石墓前,放下手中一捧沾滿了露水的百合,手指拂過墓碑上刻著的行行字,心裏湧過絲絲酸楚,抽抽鼻子,低頭拿出一些金元寶和仿佛是他書寫的寄托思念的長信,放入鐵盤裏,劃開火柴,鐵盤裏的火焰在滋長在舞動在跳躍。
他不顧墓地石板的清涼,彎身輕輕的坐在上麵,頭貼著墓碑,發絲飛揚,臉色全是安然愜意。短短的發絲觸碰到烤的火熱的鐵盤,一時間燃燒了起來,他卻不慌不忙,用手指輕輕一撚,火星便在他嫩白的手指間熄滅,隻留下手指間隱約可見的一個小疤痕。
“爸媽,最近我的身體好了不少,法國那邊的公司狀況也不錯?”男子輕笑著,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任憑微微小雨由他額頭流進他的衣衫,刺得皮膚一陣泛冷。
也許這麼久以來這才是他最享受的一刻,而這也是他唯一能讓自己覺得自己不像是孤兒的一刻,更是讓他覺得他也跟普通孩子那樣擁有幸福的一刻。
他閉起眼睛,他不想見到正走向他的人,不管是誰,他現在隻想一個人安靜的站著,他不想被任何事情破壞興致。
“辛先生”秦嬌一襲天藍色的修腰雪紡連衣裙,襯得越發迷人亮眼,但美麗的眸子裏卻帶著稍稍的不安,她把雨傘遞過去,遮住他因雨絲而淋的微微濕潤的衣衫,歎口氣,“辛先生,下雨了,小心著涼。”
辛安還是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抬手,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噓,不要吵到爸爸媽媽。”
秦嬌皺眉,咬咬唇,一橫心,從他的身後抱住他,雨傘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擊打著地麵上的水珠。
辛安既沒有回頭,也仍舊是沒有睜開眼睛,仿佛像是沉睡之中,一切與他無擾,他隻願留在美夢裏留在虛幻的幸福裏。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站在雨裏。
辛安任由她抱著自己,雖然兩人的熟悉程度不足以作出這樣曖昧的動作,可惜辛安現在一點反應也沒有,完全的像是一個木偶人。
秦嬌雖然不是很了解他,但是她了解自己,她出生書香世家,從來都是安安分分的乖孩子,從小到大走的都是父母親安排好的路子,一路順暢,她的人生沒有遇過什麼風雨,她曾經以為她會這麼走下去,平淡無波,然後根據父母親的介紹認識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最後結婚生子,這一輩子就這麼繼續的平淡過下去。
可是當她那日在門口見到辛安,他抱著江南,輕輕的笑著,她忽然覺得自己醉了,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一見鍾情這樣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鼓起了多麼大的勇氣才在他送自己回家並警告自己不要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他。
可是她確實這麼做了,遇到他,她像是覺得自己前麵的二十五年都白過了,她不想再白過剩下的日子。
他一次次的掛她電話,她一次次的打,每次被他掛斷電話,她就哭,躲在被窩裏哭,弄得家裏人還以為她生病不舒服,連忙幫她請了小半個月的病假在家裏休養,隻是沒課上的她在家裏越發的想見到他。
所以今天她趁著父母親出去的機會她溜出家門回學校問了江南,才知道每逢這一天辛安都會來墓園拜訪他過世的父母。
果然,在這裏她見到他了,隻是他似乎還是當自己是透明的。
“你來這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