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達的喧鬧聲引得餐館中的視線齊齊投向了兩人,方才那位店員小姐尤甚,看向威龍的悲憫眼神仿佛在看一位小醜。

威龍也是在捋清她的想法後愣了兩秒:

“果真?”

“當真!”

芙蕾達撂下一句後便也沒了再坐下去的意思,提著小包離開了,留下威龍一人麵對著空落落的雙人座發呆。

方才他還在想如何不令她尷尬地拒絕來往,現在倒好,也不知道原主造了什麼孽,惹得對方提出了分手。

至於那些圍觀群眾的看法?

威龍才不在乎,說到底隻是些素不相識的路人在看樂子,過不了幾日就會將今日的所見所聞忘得一幹二淨。

“威龍?”

沒曾想,就在他獨自品嚐起了雙人份的美食時,又是一道不合時宜的熟悉聲音傳來。

威龍頓時愣在了原地,嘴裏嚼著的新鮮羊排也頓時味如嚼蠟。

也不用抬頭,這道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陪伴自己度過了童年與青春的青梅竹馬,也是如今工作的手工作坊裏搭夥的同事與為數不多的朋友。

威龍放下刀叉,拿起餐紙擦了擦嘴,裝作淡然地看向自然地坐在對桌的狐族少女,問道:

“楽緹娜,你怎麼在這裏。”

女孩名為楽緹娜·阿爾梅達,明明是長著狐狸尾巴的亞人種,卻和嫵媚搭不上邊,毛色也是跟土狼似的深灰色。

此刻正抖索著兩隻豎立著的狐狸耳朵,沒有正麵回答威龍的問題:

“剛才摔門出去的,是你的女友吧。怎麼?小情侶又拌嘴啦?”

“準確些說,是前女友。”

既然已經被熟人目睹了,威龍也再沒什麼顧忌與矜持,幹脆放下了強崩著的冷靜,癱倒在了椅背上。

再看向對桌的楽緹娜。雖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身後那條蓬鬆的灰色大尾巴卻在不停搖晃著,暴露了正主那掩蓋不住的求知欲。

果然不管哪個世界的女生都是八卦的,尤其是能正麵吃到熟人的瓜時。

“你們,分手了?”

察覺到友人眼底的失落之色,那條狐狸尾巴也停止了擺動。

原本楽緹娜隻是湊巧路過餐廳,見到熟人又在和他女友爭吵就進來看個樂子,沒曾想正好碰到了兩人分手的時刻,不免有些尷尬。

“抱歉……我不是進來嘲諷你的,我隻是——抱歉……”

楽緹娜平日裏就大大咧咧的,不太會安慰人。

威龍現在還記得,十六歲那年他家起火的時候,這家夥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搬了一箱子酒過來。那晚,夜很深,火光很亮,兩人就這樣喝著酒看著房子從廢墟變成一大團灰燼,直到天明。

“你現在很傷心嗎?”

“倒也沒那麼傷心,倒不如說,我倆走不到一起是命中注定的。”

芙蕾達本就是白撿來的便宜女友,照理說她離開了對威龍這個穿越者一點事沒有。可他今天剛把原主的記憶消化完,就像親身經曆了一遍這家夥十八年的苦與樂,很難不對這份感情感同身受。

“正如我所說的那樣,他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咱隻是貧苦的雇傭工,走不到一起很正常。”

威龍自言自語著,是說給原主的執念聽,也是在苦惱如今的自己。

在這個仍是帝國專製的舊世界,階級間的差距猶如天塹,有錢人家的女兒都會因為理念與身份的差距離自己而去,那遙在雲端的貴族大小姐又如何能追到手?

更別提那位頂著自己朋友名字的男主,長相帥氣武藝天賦精湛,甚至還是位子爵的獨生子……

一想到這,威龍就難掩心中苦澀,抱著手深深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