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魔教教主的棋藝,也這般精湛!”上官謹睿開口讚歎。
冷子寒邪肆一笑,聲線不減狂傲:“上官兄也不逞多讓!”棋逢對手,酒遇知己,都乃是人生樂事,所以這兩人的心情都相當不錯。
然而,下一子,上官謹睿落到了棋盤中央,冷子寒卻不動聲色的皺起了眉。
“二者取其一,隻能保住一個,子寒賢弟該如何取舍?”話音落,墨玉般的眸子掃著他冷峻的麵孔,唇角還很是那副溫雅的笑意。問的話,卻是一語雙關。
冷子寒點漆般的眸中閃過一絲猶豫和困頓,他自然知道上官謹睿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西武和東陵聯合在即,如今天下局勢就如同他們麵前的棋盤,而他,就是被夾在中間的人!一邊是他雖然恨,但卻有著不可斬斷的血脈緣係的親生兄長。一邊是小錦,他作為魔教教主,無冕之王,號召力也是非同小可!
若是他有意摻合這場戰爭,那麼他的立場會顯得至關重要!但,僅僅是猶豫了一瞬,他便果決的舍棄了一子!麵色冷肅。
上官謹睿麵上含笑,溫雅的聲音如同泉水擊石一般讓人舒心,輕笑道:“看來子寒賢弟是選好了,但如果愚兄是子寒賢弟,就會作壁上觀,兩邊都不管。”
說著,便將代表著西武局勢的那顆黑子除掉。
冷子寒一頓,不明其意:“難道上官兄不希望我站在小錦這邊?”
“希望!”這話倒是果決,然而他下一句,就推翻了先前的論調,“但是百裏驚鴻不會希望!”
自己的江山,要情敵來幫著守,以那個人孤傲的性格,怎麼可能答應。冷子寒即便是去了,也是自討沒趣!說著,又開口道:“既然一邊是兄長,一邊是錦錦,原本就不好取舍,所以愚兄建議賢弟,還是不要去管的好,隻要護住錦錦的安危便罷了!而且,江湖素來不問朝堂之事,若是子寒賢弟一意為之,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話,是小錦讓你對我說的吧?”冷子寒聽著聽著,便覺得有些不對。
上官謹睿笑了笑,倒也不否認:“錦錦的意思,是不想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否則到時候若是南嶽贏了,你這個西武的親王便會遭到天下人唾罵,而且與兄長拔劍相向,想必你也不希望如此!”至於百裏驚鴻的看法和江湖朝堂之論,則是他自己的見解。
冷子寒笑了一聲,一甩袖袍,一顆黑子占據一方。狂傲的聲音不甚在意的響起:“天下人的看法算什麼。但,既然小錦不希望我插手,我便不插手!”
麵上是淡然的,但是心中卻有一絲不可言說的感動。小錦這不是在為她自己考慮,而是在為他考慮。確實,若是真的要與自己的兄長拔劍相向,怕隻是在戰場上相會,他便無言以對。
而此刻,他這一子落下之後,卻換了上官謹睿蹙眉,唇邊還是那一絲溫雅而公式化的笑容,眼中卻帶著些無奈之感,抬眸看著冷子寒的眼神,也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看來子寒賢弟是半點都不肯吃虧,這麼快便將同樣的問題丟給愚兄。”
看見他這眼神,冷子寒的心中是尷尬的!其實他這個人,素來便是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不肯吃虧,也沒有吃過虧。所以在上官謹睿借棋局刁難自己之後,毫不猶豫的將同樣的問題甩了回去,可是在看見對方的眼神和語言之後,卻忽然覺得自己所謂的“真性情”,似乎在這個人的麵前就是單純的幼稚!
掩下了心中的尷尬,開口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而且,在下也確實是想知道答案!”
上官謹睿的處境,也不會比他好上半分,尤其他在西武曾經打探到的那些消息,表明了這個人對南嶽和東陵都有敵視。丟了自己的未婚妻不算,還要幫人家守江山,這未免也是太強人所難了一些!但是小錦在這裏,他也該是要守護的。
上官謹睿搖頭笑了笑,似乎對他有些無奈,終而是輕笑著放下一子,十分的利落。想來,這個問題,他是早就思慮好了。
而冷子寒點漆般的眼眸也不自覺的閃了一下,看來上官謹睿確實是比自己深謀遠慮的多,對方的這個表現,分明就是早就想到了。而自己還被問的愣了一下。
看了看他落子的地方,冷子寒皺眉:“你插手,就不怕百裏驚鴻不歡迎?”
“我隻是以我個人的身份插手。”即便是他要用自己手上的勢力去插手,原南宮王朝的人,也是沒有一個人會答應的,但是這件事情他也不能放任不理,那便自己一個人參與其間好了,“而且,我與你不同。我是兄長,而你是什麼?”
冷子寒的臉色馬上就黑了,對麵前這貨頓時湧起了一種名為羨慕嫉妒恨的情愫!是啊,人家是兄長,他是什麼?
“上官兄答應我下棋,也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情吧?”難怪自己找他喝酒他不去,但下棋卻是一口就應下了。是啊,喝酒喝醉了之後,還能商量什麼?下棋的時候,才能保持頭腦清醒。
“然也。但,也不是子寒賢弟邀請的嗎?”反問了一句,看那樣子,似乎跑來下棋說了這一番話,還委屈了他了。
冷子寒頓感氣結,冷哼了一聲,這隻狐狸!虧的小錦不是嫁給了上官謹睿,否則定然一輩子都被這個人吃得死死的!
……
“今日在朝堂之上,懷寒兄似乎十分憋屈,有話想說,卻不好說。”慕容千秋睨著他,心下卻在盤算今日的一切。雖然他覺得這多半是那個小東西的挑撥離間之計,但是也不可全然不信啊!
帝王多疑,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不僅僅慕容千秋多疑,他皇甫懷寒也是多疑的,所以皇甫懷寒能夠理解對方現下的心情。畢竟結盟和戰事都不是兒戲,隻要有半點紕漏,死的就是千萬人!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那是自然,蘇錦屏屢次三番的陷害朕,也就是為了毀了兩國的結盟,朕現下也想知道千秋兄的看法!”
與其盲目的解釋,還不如幹脆攤牌直說。
“朕認為,她的話,不可不信,亦不可盡信,不知懷寒兄以為然否?畢竟兩軍交戰,若東陵和南嶽事先真的有什麼結盟,那朕就……”說著便頓住了,沒有接著說下去。
而皇甫懷寒也料到了對方給的會是這樣的答案,就算是看起來東陵和南嶽再不可能結盟,多疑的人也不會打消自己心中的疑慮!
頓了頓之後,冰冰涼涼的聲音響起:“既然如此,朕也不多說什麼為自己辯解了。隻希望千秋兄能多想想我們先前的謀劃,就會明白,怎麼做,才對我東陵有利。朕定然不會做自毀長城之事!”
“懷寒兄的意思,朕明白,請!”說著,便已經到了皇宮門口,各自的馬車前。
皇甫懷寒亦伸手:“請!那就讓我們日久見人心!”
慕容千秋點頭,待皇甫懷寒看著對方一步一步走上馬車之後,一張酷寒的容顏頓時變得鐵青!他算是明白了,他跟蘇錦屏這女人,絕對是八字相衝或是前世有仇,才會在今生見著那個女人一次,就吃癟一次!現下好好的兩國聯盟,那被那個女人雲裏霧裏,不明所以的幾句話說出了嫌隙!
要不是現下是在南嶽的皇宮,他真恨不得衝進去殺了她!於是,某皇帝又不自覺的在心中想,要是一年前,這女人跟自己搶茅房的那天,直接殺了她就好了!段不該聽夜求情,饒了她一命。
想著,便準備上自己的馬車。而這時,軒轅以陌卻忽然跑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張南宮錦事先就準備好了,讓她在皇甫懷寒出宮之後,交給對方的紙條:“東陵皇,這是我們皇後娘娘讓奴婢交給您的紙條!”
皇甫懷寒一愣,將那紙條接了過來,心中還有些不該有的期待,但,在看見上麵的幾個字之後,一張俊逸的臉瞬間氣得鐵青!上頭隻有一句話:“狗寒,莫裝逼!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蘇!錦!屏!”幾個字從牙縫裏頭擠了出來,心下已經堅定了要將那個該死的女人千刀萬剮的念頭!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開口,“哼,蘇錦屏,朕倒要看看,是朕先遭雷劈,還是你先死在朕的手上!”
說罷,一掀車簾,踏了上去!
留下軒轅以陌看著對方遠去的馬車,在心中感歎,東陵皇真的好有文化啊!居然看懂了,還氣成了這樣,話說,她那會兒看著“裝逼”兩個字,愣是沒明白的說!
……
皇帝新婚,按照禮節,免朝三日。
而皇甫懷寒和慕容千秋,見來揭穿南宮錦身份的事情未果,還憋了一肚子的氣,都以南嶽皇大婚不便打擾為由,告辭離開了。君昊天自然也跟著一起走了,其實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好端端的還丟失了自己從小便最為喜愛的一塊美玉,實在是太虧了!看著他們都走了,自然馬上就跟著走了。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也算是太平。也許是南宮錦的挑撥離間之計,讓慕容千秋有了顧慮,所以到了今日,還沒有派兵攻打過來。也許是因著過幾日,便是十五,也就是南嶽的娉婷郡主和西武的定遠侯大婚,婚前不便傷了和氣,所以都十分平靜。
但是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奏!南嶽的兵馬都在這些日子飛快的調動,在承啟一帶布了一條極為嚴密的防線!而北冥皇帝雖然懦弱,但是也不傻,現下兩大強國聯盟,要是真動起手來,死的第一個就是他最弱的北冥!於是回國後不久,便送了國書到南嶽,有意結盟,而南嶽自然也欣然應允了!
整個天下形成一幅極為緊張的態勢,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風聲鶴唳!
而南宮錦則無聊的做著她的皇後娘娘,整個人都被憋得幾乎要發黴!做皇後的責任就是每天待在後宮裏頭蹦躂,那些個大臣的命婦要是跑來拜見,她還要接見一番,然後做出一副端莊典雅、母儀天下的姿態,與她們寒暄。簡直就是無聊透了!也讓她越發的後悔答應來做什麼皇後,以前做丞相的日子,是多麼的瀟灑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