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低沉,除了火把跳動的一點點火光之外,加不到一絲的陽光。
冰冷陰森,一股股冰寒之意像一根根鋼針一般,刺透李元肩膀的皮膚。
頭痛欲裂,四肢酸軟無力。
這是自己獨有的醉酒後的症狀。
自己究竟是在哪裏?想到這裏渾身上下一陣顫栗。忽然,頭痛欲裂忍不住痛呼出聲,就好似宿醉過後的後遺症在瞬間全都爆發出來了一樣。
同時記憶裏的一幅幅畫麵開始噴湧而出,如夢幻泡影一般在腦海裏閃過。
洪武十六年,戶部侍郎李輝上奏廢除寶鈔。王元帥當場龍顏大怒,下旨將李輝押入刑部大牢,等待他的將是滿門抄斬的欺君之罪。而李元,就是李輝的大兒子,現在他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在刑部大牢裏麵團聚。
父親李輝,三十多歲年紀,一把胡須茂密修長。隻是他現在臉上再也維持不住往日的威王然,滿臉充滿灰敗和懊悔的神色。眼睛看向妻兒的時候,裏麵隱隱閃過淚光。弟弟李目,蜷縮著蹲在陰冷潮濕的地上,雙手抱著膝蓋一動不動,像是一尊沒有生機的石雕。的確,對於即將落下的屠刀的恐懼,抽離了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生機。
母親和妹妹緊緊的靠在一起,同樣在麵對即將到來的恐懼。母親和妹妹緊緊的靠在一起,同樣在麵對即將到來的恐懼。
滿門抄斬,女眷充入教坊司,這是皇帝對李家的冷冰冰的判決。
雖然母親和妹妹不會死,但是她們即將麵對的是生不如死。
上一刻還在二十一世紀和朋友觥籌交錯的李元,這一刻麵對的就是這樣必死無疑的局麵。我不要死。
這不是李元怕死,而是人求生的本能。
“嘿嘿,哈哈哈。。。”
一陣充滿著酒足飯飽的笑聲,打斷了李元的思緒。隻見一老一年輕兩個獄卒,邊笑邊剃著牙從遠處走過來。到了李元的牢門外麵,摸出鑰匙打開鎖。隨著鐵鏈嘩啦啦的聲音,兩個獄卒走了進來。
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李元的心頭,他猛然回神起身,一步擋在兩個獄卒的麵前。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小爺自然是來樂嗬樂嗬......”年輕的獄卒嗤笑,眼露邪意,看向李元背後的母親和妹妹,意思不言而喻。
“啊......”李元聽見妹妹驚呼聲,不用回頭都可以知道她的花容失色。
“放肆!”李輝為人剛直,要不然也不會上書請王元帥廢除寶鈔,那裏聽得這樣的汙言穢語。而且對象還是他妻女,一股羞怒衝的他滿臉通紅,須發皆張。哈哈哈,放肆?”年輕獄卒對於李輝的訓斥沒有絲毫畏懼,“要是以往,小的見了你,自然會恭敬稱呼你一聲李大人,但是現在你以為你還是戶部侍郎嗎?你現在草民一個,見了本大爺還敢拿出往日的做派訓斥。還放肆?待會兒就讓你親眼看看,老子是如何在你麵前放肆的。”你敢!”李元上前一步,雙臂張開,將兩個獄卒攔住。倒不是因為他和李輝一家有什麼深厚的情感,他剛剛過來,如果說和他們有著什麼情感的話,那才是扯淡。彼此之間的關係,頂多也就是屬於熟悉的陌生人階段。
不過是心中的道德底線,讓他不由自主
錚!錚!
年輕獄卒也是個膽大妄為的人,一言不合,瞬間拔出腰刀,刀尖直接抵在李元的咽喉。
冰冷,深寒,透露著死亡之氣。李元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遭遇,僅僅是一柄刀而已,四溢出的氣息就足以讓他畏懼。但同時,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憤怒和痛恨。
他痛恨老天不公,憑什麼別人穿越,都能夠成仙做祖長生久視,而他卻跑到這一無是處的洪武朝來。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抖音,這樣的日子在李元看來就是一無是處。
如果死亡能夠讓他回到現代的話,李元不介意一死。
緩緩瞥了一眼麵前的長刀,李元冷冷說道:“想殺我?來啊,現在就殺了我,不殺我你就是孫子。話音落下,李元自己朝前微微邁出一小步。
年輕獄卒見李元上前,陡然一驚,及時後退半步。
就這樣,長刀都在李元的咽喉上破開一個不深的口子,絲絲鮮血從傷口處浸出來。李元感覺皮膚微微一涼,隨即就是一絲絲疼痛傳來,心裏瞬間浮起一陣後怕。但是他臉上毫無表情,雙眼瞪圓死死地盯著年輕獄卒。
年輕獄卒情不自禁的後退之後,猛然反應過來,一種屈辱感啃噬著他的內心。帶著為自己剛才的膽怯而屈辱的感覺,麵目猙獰的朝著李元咒罵:“該死的東西,你以為你爹還是戶部侍郎?你還是堂堂李公子?你爹現在就是草民一個,老子砍死你,也沒人會多說一句。”說著,長刀高舉,就要朝著李元劈下。
李元雙眼一縮,心裏恐懼緊張,念頭如電閃雷鳴般閃過。“你敢,我爹雖然不是戶部侍郎了。但是我還是舉人,隻要皇上一天沒有取掉我的舉人功名,那我就是高高在上的舉人老爺。你一個區區小吏敢殺我,難道你不怕被天下讀書人千夫所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