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太祖太宗北伐燕州之時,楊芷歌羨慕過祖輩們,能在沙場上,殺敵立功。
她穿戴好太尉府裏珍藏的鎧甲,拿起了長纓槍,她自小便吵著要學武,隻是父親母親總說女孩家,還得以女工刺繡,賢良德淑為重,但她性子執拗,父親也隻好請了師父教著,說是女人家學一門武藝,倒也不至於被欺負。
“就她這模樣,往後的姑爺,不被她欺負就是好事了。”楊夫人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女兒。
不過對朱勉,楊芷歌卻不是如此,這人本是探花郎,殿選之時,皇帝突然問起宮殿營造,朱勉對答的很是符合心意,皇帝竟然直接委派朱勉去做艮嶽的監修,一般來說,探花是要入翰林院。
但朱勉似乎不在乎,他一心撲在艮嶽的建設上,無意中遇到了來工地探險的楊纓,楊芷歌天不怕地不怕久了,隻當朱勉是個工匠,便調戲了一番,隻見他臉青一陣紫一陣的,聽到旁人一聲探花郎,才知道他是那個倒黴蛋。
沒想到不過多日,朱勉竟然主動來了太尉府,楊芷歌這次到有點怕了,他要是向父親告狀,自己又得禁足半月,結果隻是朱勉來說艮嶽營建,需要占楊府的一塊田地,為天子的事,楊素也不好說什麼,隻得按市價折算。
楊芷歌這才放心地繼續往艮嶽跑,朱勉有時會拿著圖紙,一動不動地望著還未經雕刻的石頭,運來地無數珍稀樹木,他好像在下棋一般,艮嶽從一個簡單的小土丘,變成了錯綜複雜的園林,石塘,山石,瀑布,流水,楊芷歌都有些迷失其中了。
“艮嶽馬上就要落成了,姑娘也請不要再偷偷過來了。”朱勉來到了一塊石頭後麵。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楊芷歌此刻正好被朱勉堵在了假山之中,她很少離朱勉這麼近,這幾年,她不知為何,對這個呆子有了一絲奇怪的感覺。“可倘若說我傾慕於你呢?”
“朱某人配不上楊小姐。”朱勉語氣說的卻十分艱難,楊芷歌氣得直接離開了,隻留下了朱勉在原地,他歎了口氣。
柴奎與楊芷歌一同喝著酒,共同罵著朱勉這小子。柴奎是崇義公府的世子,所謂崇義,不過是好聽的一種說法,大炎皇室趁人家孤兒寡母,奪了皇位,總歸給了一點麵子。
柴奎表麵上放蕩不羈,楊纓知道,其實他和自己一樣,都是有著無法抒發的苦悶。
自己是困於女兒身,有一身武藝,卻最終隻能相夫教子。
柴奎是空作富貴爺,怨恨大炎皇室,卻又不能反。
人生知己最為難求,無關風月。
柴奎後來被派去同金人交談共同伐遼,奪取燕州之事,隻是楊纓沒能等到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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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嶽落成,皇帝大喜,加封朱勉為太子少師,入翰林院,同時兼任工部侍郎,在他人眼裏,朱勉這六年總算是沒白熬。
但楊芷歌卻感覺不到朱勉的開心,她靠了過來,沒想到北方的戰局竟然急轉而下,金人破了大同,直接準備渡河。
“幸好我當日未答應你。”朱勉被三道聖旨貶為了庶人,他恢複了營建艮嶽時那一件青色短衫。“如果可能,離開東京吧,楊小姐。”
“難道已經到了這種局麵了嗎?”楊芷歌不敢相信。“要走,我們一起走好不好?朱勉,我什麼都不要,我們私奔也好,怎楊也好。”
“朱某當日便說了,我配不上楊小姐。而且,我便是死,也要同艮嶽一同死。”朱勉朝楊芷歌一拜。“感謝你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