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酒喝到了後半夜,一群人喝的是東倒西歪都各自回屋睡覺去了。我爺爺跟屋裏的幾個人說道:“今天那老妖婆子是夠嗆能來了,哥幾個都睡覺去吧。安排幾個沒喝多的輪流去佛龕那屋守著貓骨頭,別讓那老妖婆子趁咱們不備給偷了去。”
這時那馮憲說道:“我倒是還能堅持一會,那就我先去看著吧,一會誰精神點了就過來換我。”
這馮憲是裘老二的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鐵的很。一見是他要站第一班崗也就沒說什麼,很放心的轉身去睡覺了。
我爺爺也是累的緊了,胡亂洗了把臉衣服也沒脫就上炕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爺爺不耐煩的下了炕要起夜,推開門便見到門外有人聊天。原來是馮憲和那之前趕車的李狗剩,二人此時正在門口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我爺爺迷迷糊糊的問道:“是你倆啊,有什麼異常嗎?”
馮憲有些不自然的幹笑著道:“沒啥事,老李過來替我班兒,我倆一起出來抽根煙透透氣兒,嗬嗬……”說著還特意避過了我爺爺的目光,扭頭吐了口煙。
很明顯這馮憲心裏頭有事,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被我爺爺看出來了。
這李狗剩對著馮憲埋怨道:“我說讓你小點聲嘮嗑,這頂鈴咣鐺的到底把王先生整醒了吧。”
我爺爺很自然的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你倆嘮你倆的,我出來撒泡尿而已。辛苦了啊老馮,你也早歇著吧,讓老李替你。”說罷,我爺爺扭頭就往茅廁的方向走。
那馮憲說道:“哎呀沒事那辛苦啥,我還能再撐會。那啥老李啊這天太黑了不安全,你陪王兄弟去方便一下吧。”
我爺爺也沒說話,嗯了一聲繼續走。李狗剩在後麵答應了一聲行之後就攆上了我爺爺。
這天寒地凍的倆人也沒什麼可聊的,解完了手二人就一起往回走。到了門口之後那已然不見了馮憲的蹤影,門倒是還掩著縫,這馮憲應該是已經走了。
我爺爺打了個哈欠但卻像是被冷風嗆了氣兒,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對著李狗剩招呼道:“那就辛苦你了啊老李,一會有人來替你,我先回去睡了。”
李狗剩也客氣了兩句就進了屋。
這李狗剩前腳進屋後,我爺爺睡意惺忪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眼神瞬間清明,一抹冷笑浮在了臉上。並沒有進屋,伸手把門關上後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冷風像刀子似的劃過,漆黑的夜裏沒有一絲聲音,仿佛天地間僅剩我爺爺一個人一樣。陰影中好似有無數冤魂哭泣,一個個猙獰恐怖的身影伸出了利爪一步一步的正在靠近這孤獨的院落……
我爺爺深呼口氣在心中默默誦起了清心決:“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 動者,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夫人神好靜,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