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熹把鑰匙插進鎖孔裏,發出聲音。

還沒等門開,裏麵的人就急匆匆地開了門。

“如熹,你怎麼才回來,路上遇到什麼事了嗎?”

說話的是她的姐姐,養父母的親生女兒。

溫如柔長相隨了媽媽,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秀氣溫婉的五官,梳著蓬鬆的側麻花辮。

姐姐現在應該在外省上學,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溫如熹眉毛微皺,神情充滿疑惑,“姐姐?你不是在學校嗎?”

養母把菜都做好了,養父端菜上桌,她把腰間的圍裙解下來。

“你姐姐聽說了你這次成績的事情,擔心你才回來的。”

溫如熹抿了抿唇,不語地坐在沙發上。

姐姐摟住她的肩膀,帶著安撫意味的掌心捏了捏。

養母也坐在她身旁,濕潤的掌心附在她的手背,“如熹,別這樣好嗎?我們告訴你那件事,隻是覺得比起被別人告知,我們告知你會更好一點。”

“寶貝,我們不會強迫你任何事,爸媽和姐姐隻是希望你快樂。”

溫如熹呼出一口氣,低垂著眉眼,內心複雜。

“我知道,媽媽,我沒事。”

溫如柔跟養母對視了一眼,內心都鬆了口氣。

氣氛輕鬆了一點,養父也湊過來調侃道:“如熹,我聽說你不上大學要去種菜,真是嚇你老爸一大跳。”

溫如熹沒有及時反應,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直到她說:“我是這樣想的,爸。”

“……”

“……”

“……”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如熹?”養母頭痛不已。

溫如柔按住養母的手,目光裏像是要傳達某種訊息,她輕輕搖了搖頭。

養母不說話了。

溫如熹從她們中間站起來,“爸媽,姐姐,你們先吃吧,我晚點吃,還不餓呢。”

養母看著她的背影,還想說什麼,溫如柔扣住她的肩膀,微微使力。

“媽媽,不要逼得太緊了,如熹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突然說自己不是親生的,她需要時間適應這一切。”

養母彎下腰,悲傷的情緒溢滿了她的心髒,她哽咽道:“我錯了柔柔,我應該等她高考完之後再說的……”

溫如柔搖搖頭,“不,這是如熹想要知道的真相,她需要時間,我們相信她好嗎?”

是的,溫如熹親口問的。

她需要戶口本打印時去翻找了爸媽的房間,無意間翻到了她原本所在的福利院信息。

腦海中浮現多管閑事的親戚開玩笑說她不像是溫家人,一顆懷疑的種子已然種下。

那天她的生日,在白色的蠟燭燃燒著一簇搖曳的火焰中,她的眸子深邃。

“媽媽,我和姐姐,是親姐妹嗎?”

……

溫如熹坐在房間的凳子上,書桌上放置著一家人的合照,大家的笑容都很真切。

那是幸福的具象化。

溫如熹的手不自覺地撫摸上相片,嘴角微微揚起。

她以為這一切稱之為美好的東西,會在真相揭露的瞬間變回最醜陋的樣子。

但沒有。

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接受了她,或者說,在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接受了。

好像……也就那樣。

溫如熹覺得這樣的傷口並不致命,像是可有可無。

林風中學附近的台球廳——

李重半靠在台球桌上,撐著杆子,看著沈賦,“沈哥,今天那女孩兄弟我給你問清楚了。”

“她叫溫如熹,在林風中學算是比較出名的,因為長得好看,不過聽我弟說她學習方麵也很牛。”

沈賦不以為意,他俯身在台球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架著杆子,杆子對準球。

“啪”的一聲,一杆進洞!

“嗚呼,666!沈哥牛逼!”

他懶懶散散地站起來,指尖拿下叼在嘴上的煙,散開的煙霧遮蓋住他銳利的眼。

“誰讓你去打聽她了?”

沈賦微微仰著下巴,冷眼俯視他,渾然而生的倨傲之氣。

李重愣了愣,眉眼閃過一絲慌亂,“呃,沈哥,我以為你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