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羅伯特耳邊一下子什麼都聽不到了，隻有嗡嗡響的白噪音。
他不由自主地動起來，脫離蜷縮著的狀態緩緩伸展開身體，最後再緊繃起來。
早就在旁邊待命的醫護人員將他撈了出來，立刻進行必要的急救措施。
可在他看來，心中照亮世界的群燈又一次被人關掉，但四周並沒有重新陷入徹底的黑暗，因為頭頂有光在照亮。
那道光猶如太陽般璀璨奪目，他使勁抬起頭去看它的樣子。然而它實在太亮了，亮得過頭，睜不開眼。
可突然之間，那道光芒一下子黯淡下來，褪去原本的聖潔，有個什麼東西遮擋在前麵。
羅伯特瞪大眼睛，使勁去分辨那個物體，最後赫然發現那是一雙手——一雙由自己操控，可以自由移動的手。
緊接著，另一隻冰涼、細膩的手從畫麵伸進來抓住他的手腕。
“當心。”她說。
這次回應的聲音不來自他的腦袋裏，而是在耳邊響起。“別去碰呼吸機的麵罩，那樣對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好處。
我知道聽起來可能會很奇怪，或者荒誕。但你的肺已經適應了浸泡在氟碳化合物液體中，需要適應一段時間以後，才可以重新在空氣中順暢呼吸。”
一直在羅伯特耳邊回響，窺探他的想法，並且還遮遮掩掩的女性聲音，終於露出了真實麵具。
羅伯特循著聲音的來源偏著頭，在滿目炫光中死死盯著她。
他努力了許久才看清她的模樣。
她臉部輪廓消瘦，嘴唇比較單薄，下巴和鼻子都尖尖的，臉上有星星點點的雀斑，有雙令人印象深刻的淺綠色瞳孔。
“你到底是誰？”羅伯特問道。由於渾身綿軟無力，他每用沙啞的聲音說出一個字，都是一次艱難地挑戰。
他躺在柔軟的白床上，正身處一個寬敞的房間中，四周的牆壁粉刷成磨砂玻璃般的霧白色，有屏幕鑲嵌在牆體中，播放著模擬的室外畫麵。
而他剛才看見的光亮，其實來自於懸在頭頂的無影燈。
康芙特縮回手微笑著回答說：“卡洛琳·康芙特。你夢境模擬世界的故事設計者之一。”
“之一？她去哪了？另一個聲音。”
“你還記得她？”聽到這個提問，康芙特的人吃了一驚。“嗯……這倒是在意料之外。”
“請回答我的問題。”
康芙特輕輕搖搖頭，滿臉遺憾。“那是機密信息。況且你也沒必要知道。”
“我想知道。”
“她離開了這裏，就這樣。”說著，康芙特低頭看向手上的平板，半透明的屏幕上正跳躍、閃爍著數字與圖形。“你可以問些其它問題，我會耐心地跟你解釋。”
羅伯特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看向白色的天花板，懸在頭頂的燈不知什麼被移開折疊起來。“所有的事情……我想知道所有不知道的事情。”
“整件事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為了節約時間，你最好還是先挑感興趣的來問。”
“剛才那個是什麼？就是那個……大魚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