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生哥是一個老實地道的莊稼漢子,多年來,一直把我珍藏在心窩上。
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知道我回來了,剛從地裏收工回來的他,飯都沒顧得上吃,就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一腳踏進院子,他激動得連門都忘記了敲,踮起腳跟站在門外,高興地直喊:“小菊,你回來了?”
我改名的事,從沒敢告訴北生,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要是被憨厚老實的北生哥知道,不直接嚇死他才怪!
“嗯。”
我探頭出來,輕輕應答一聲,這時正手忙腳亂地掛著蚊帳,固定四根柱子,搗弄得滿頭大汗的,我連眼皮也沒空抬頭瞥他一眼。
北生哥站在門外,怔愣了一下,見我搗弄得襯衣都濕透了,便心疼地跨進大門口,一把搶過我手裏的粗活:
“我來吧,你坐了一天的車,也累了,歇一邊去。”
我抹著額頭的汗滴,無關緊要地答:“我不累,很快就弄好了。”
“哎呀,叫你別弄,就別弄了,讓我來!”
不由分說,北生一把奪過了我手裏的蚊帳。
我退下一邊去,呆呆望著爬上爬下,累得汗水直流的北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便小聲怯怯地勸他:
“北生哥,其實,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你說啥子話呢。”
北生安裝好了四根柱子,一邊專心細致地掛起蚊帳,一邊毫不在意地搭話,“你是我媳婦,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
我一陣臉紅耳赤的。
老實說,我並不討厭北生,隻是我對他的感情,是處於一種深厚的兄妹之情,根本談不上什麼愛情。
好多次,我有意無意地旁敲側擊提醒北生:“北生哥,我現在上大學了,以後你可不可以不在外麵,說我是你的媳婦啊?”
這一次,北生一聽,馬上從床上跳下來,往衣服上擦擦沾滿灰塵的雙手,沒當我所說的話一回事似的:“上大學咋啦?我家媳婦能考上大學,我光榮得很呢!”
我搖搖頭,淡笑。
這木頭呆子,要我怎麼說,才能明白我的意思啊?
我有點生氣地直跺腳,恨不得馬上跟他挑明:
“北生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的,其實,其實,我……”
沒想到這個大傻瓜,還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他一向可憐我缺衣少食,所以誤以為他嫌棄我家窮,我也不像其它農村女孩子一樣勤勞持家,而是一個隻顧埋頭讀書,什麼都不懂的書呆子。
他常常點著額頭嘲笑我:“小菊,我看你是被墨水灌壞了腦子,哪有一個農村女孩子,不會挑水,做飯,洗衣服的?”
每當這時候,我會委屈地大聲爭辯:“誰說我不會?隻是我幹活的時候,你沒看見而已。”
“行……行……行,你厲害。”
隻要我一急,他就妥協了。
我今天的一番話,依然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北生哥抹著臉頰的汗滴,一本正經地撓頭傻笑:
“小菊,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放一百個心,就算我混得再風生水起,再有錢,也不會嫌棄你家窮,你啥都不懂,啥都不會幹的……放心吧,等你大學畢業了,我們就馬上結婚,以後你就好好呆在家裏,愛幹啥就幹啥,裏裏外外的,我全包了,以後啊,我養你……”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