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交握的雙手卻滾燙得厲害。
謝未極力忍住眼中的酸澀，說道，“那就離開。咱們處理完這件事後你想去哪就去哪，你不是要考我這所高中嗎，考上了就搬出來住，房租小未姐替你想辦法，我爸媽也會替你想辦法。”
餘川眼眶通紅，嘴唇顫抖，胸膛起伏越來越大，像在壓抑著什麼。
下一刻，他捏著她的手把謝未往懷裏猛然一拽，力氣大得驚人。謝未猝不及防，整個人像是要砸進他的身體，融進他的血肉，側臉撞到他硬邦邦的肩骨上，再被他緊實的雙臂狠狠箍住腰背，兩人身體貼得毫無縫隙。
擁抱原來也會疼。
謝未感覺自己要散架了。
上一次被這麼桎梏著還是在試戴她老媽的護腰帶時，被四根軟性支撐條拉扯著腰背，感覺都走不動道兒了。
但現下，她不但走不動，胸腔被餘川壓實，她簡直連呼吸一下都變得困難。
她不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擁抱窒息而死的人吧？
謝未胡亂想著。
“小未姐，我很想離開這裏，但我不能。”餘川哽咽道，“不單單是因為我媽媽，更因為這裏有你。”
謝未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小未姐，我覺得我喜歡你。”
餘川嗓音嘶啞，貼著謝未耳後，一字一字說得清晰。
始料未及的謝未大腦空白了幾秒，一時間沒聽懂，“我，我也喜歡小川。”
她還上手拍了拍他顫動的背。
餘川蹭著她的後脖子使勁搖頭，眼淚流到她衣服上，帶著絕望哭著強調，“不是這種喜歡，不是這種喜歡。”
謝未被他弄得又痛又癢，想開口讓他鬆開一點，殊不知餘川竟然直接用濕潤滾燙的嘴唇貼上謝未的頸後，用力吮吸她光滑細膩的皮膚。
那一刹那謝未隻覺心髒都停住了，宛若被人下了十香軟筋散，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是麻的，軟的。
隨著餘川越抱越緊，唇上的動作也愈發放肆地從頸肉拖到耳垂，臉頰，嘴角，所達之處通通留下了曖昧的紅色印痕。
待他來到唇上正要壓下去，謝未也終於找回了失散的力氣。
“啪——”
風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謝未眼神冷冷地問他，“瘋夠了嗎？”
餘川低下頭，側臉被打得泛紅，嘴唇連帶唇線那一圈也是紅的。
“對不起……”他捂著眼睛，終於還是做了這個決定，也終於知道了結果。
謝未狠狠地抓了一把劉海，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今晚接連兩個人跟她表白，沒有給前者扇出去的巴掌打到了後者臉上。
一個她避之不及，一個她震驚至極，她從未想過餘川竟然對她產生了那樣的心思。
而且他才十六歲，他懂什麼是喜歡呢？
不過是因為謝未在他無助、孤獨時給了他一點溫暖和依靠，這就能上升到愛情嗎？
謝未也不懂了。
但不管怎樣，她是絕對不會任由那樣的關係發展下去的。
隻是眼下的重點不是這個。
“餘川，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了吧。”
這是謝未第一次叫他全名，餘川苦笑一聲，最後還是在她執拗的眼神下點了點頭。
“成大易得了髒病。”他語出驚人。
謝未，“……什麼？”
“我媽被他傳染了，時間不多了。”餘川一句又一句，宛如旁觀者一般說出殘忍而肮髒的真相。
“他還嫖，想把髒病傳染給更多人。我偷偷跟蹤他，錄了證據。就算我捅傷了他，他也不敢告我的，他還想在有生之年禍害更多的人呢，隻要我手上握著證據，他就不敢輕舉妄動。”
謝未內心震動，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東西，而這都切切實實地發生在餘川身上，發生在這對無辜的母子身上。
“小未姐，你說我不是衝動的人，我的確不是，我想用什麼捅，怎麼捅，捅哪裏，捅多深，我都是算好了的。”餘川向她初次展露尖利的獠牙，語氣陰沉，“他那種已經爛透了的垃圾，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謝未倒吸一口涼氣，“那你也不能……”
“我知道！”餘川急促打斷她，“所以我沒捅死他，隻是讓他痛一下而已。”
接著他又嘲弄般笑起來，“但那沒用，沒用的，隻要他胯下那根東西還能動，他就會捅進更多的人身體裏。”
謝未有一瞬間懷疑眼前這個餘川是不是被髒東西附身了，他仿佛完全變成另一個人，漫不經心地說著裸露獰惡的話語，如同暗夜裏低吟攝魂的魔鬼。
她無法想象這個人是以前那個隻會纏著她，笑容甜美天真爛漫的小男孩。
或許，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餘川。
“小川啊……”她語調已經有點顫抖。
餘川還是那樣漠然地看著她，繼續說道，“我會去警局自首，也會把證據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