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先把它的腳剁下來吧。」愛·法執起蠻刀。我趕緊出聲製止她。
「等一下等一下,肢解它之前,應該要先放血吧?怎麼能夠突然把它大卸八塊呢?」
「放血……什麼意思?」
「什麼!?你之前都沒有放過血嗎?這樣肉類當然會腥臭啊!」
聽到我這麼呐喊,愛·法露出打從心底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
嗯,我最喜歡她錯愕的表情了。森邊的居民們啊,這可是個大問題喔。
「我告訴你,肉會腥臭,就是因為血液的臭味喔。隻要把血放幹淨,就連奇霸獸的肉都不會這麼腥臭了。」
「……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肢解的時候,血不是會自己流出來嗎?」
「這樣沒辦法全部放幹淨啊……現在不是悠哉地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等到奇霸獸的心髒停止跳動的話,一切就太遲了。喂,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釋,你先借我那把小刀。」
愛·法一臉狐疑地遞給我小刀,奇霸獸側躺在地上,我在它的背後彎下身。
那麼——雖然我剛剛一副很內行的樣子,不過,我其實隻觀摩過打獵同好會的成員們放血。而且,我不能保證奇霸獸的身體內部構造跟山豬一樣,所以,能不能夠成功都要靠運氣。
(山豬的血管和內髒的分布位置,幾乎都和人類相仿。)
我回想起獵人說的話,壓住奇霸獸的巨大身軀。
我將小刀的刀鋒對著奇霸獸粗大的脖子和胸口的連接處。
然後,一口氣將刀子刺進去。
血——隻流了幾滴而已。
失敗了啊。
不過,事情本來就不會這麼順利。
我別無他法,隻好將小刀逐漸劃下胸口。
隻要割到頸動脈或心髒主動脈就夠了。
我邊跟奇霸獸堅硬的毛皮奮戰,邊一點一點地移動刀刃——鮮血終於汩汩湧出。
我慌忙抽出小刀,更多紅黑色的液體一湧而出。
如果我沒有直接傷害到心髒,那大概就……成功了。
「心髒這個器官會將血液循環到全身。不要傷害到心髒,隻要割到比較大的動脈,就能有效率地放出全身的血液。」
所以,其實割頸動脈比較妥當,不過,這麼做具有風險。如果傷害到與咽喉有關的器官,奇霸獸就會窒息而死,心髒也會停止跳動。
「其實要把它吊在樹上比較好,不過要搬動這家夥會是個重大工程。這樣應該就夠了吧!」
由於對方一直沒有回應,我回過頭後,愛·法依然一臉愕然。
「……我們隻要帶腿肉回去,為什麼需要放掉全身的血液?」
「嗯?」
「如果把這種大小的奇霸獸帶回家,我們還沒吃完,肉就會腐爛了。如果家裏人口多,為了要剝下毛皮,他們才會把整隻奇霸獸帶回家,不過,大家還是幾乎隻帶走後腿肉。」
「這樣太浪費了吧!竟然把這種美食拋在這裏。」
「把剩餘的屍體放在森林裏,專門吃屍肉的蒙獸和其他野獸會把它們吃得精光。如果把它帶回家,我們卻吃不完導致肉類腐敗,這樣才罪大惡極吧。」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就沒問題了。不過,為什麼要把腿肉帶回去?大腿肉是不難吃啦,但有許多部位比它更美味吧。」
「沒這回事。奇霸獸的肉很腥臭,後腿肉是其中腥味較淡的地方。」
原來如此啊。如果他們不知道放血這個方法,跟腿肉相比,身體的部位確實會殘留著濃厚的腥臭味。畢竟切斷腿肉的時候,會割斷動脈,流出不少血。
即使如此,八十年來,他們都以狩獵奇霸獸維生,卻沒有想過要試著放血,這也太不花心思了吧。既然這種肉不好吃,就更加要鑽研使其變得美味的方法啊。就是因為這種貪婪的野心,人類的飲食文化才能有如此偉大的發展。
當我這麼思考的時候,血止住了。
本來還在渾身抽搐的奇霸獸,現在已經完全靜止不動。
它翹辮子了。
我在心中先念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由於奇霸獸的毛皮上沾滿了雜草、泥土和自己的糞便,我用溪水將它清洗幹淨後,轉頭望向愛·法。
「好,要來進行下一個步驟了……喂,我可以堅持己見,把這家夥整隻帶走嗎?」
「隨你便。隻要不傷害到牙齒或獸角就沒問題。」
愛·法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該漠不關心還是興致衝衝,她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