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已遠,風卷殘煙,殺伐征戰好似沒有間斷過,烽煙百裏、遍野哀鴻。九江城的繁華,早已消逝在刀光劍街淒清,原本整潔的道路,已被戰火掃的七零八落,塵沙四起,熙熙攘攘的起伏幾跡人影,多是因戰事所迫,無奈之下背鄉離景。神色匆匆,步伐急緊,又是一行不知所歸的可憐人。傲臣依舊是描金白袍,紫綢係腰,閃奕著漣漪“斷水劍”斜倚在背後。三年了,那張臉英俊中不乏穩重與成熟,比起三年前,變化了許多。三分淒然七分淡,夕陽漸落,街上行人已不見蹤影,大概是去尋覓與世無爭的人間仙境去了罷。傲臣目光如水,清澈冷峻“醉心樓''三年了,朱漆金痕,人換不知,這裏倒是沒有半分變動。傲臣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步伐讓過店門,果不其然,店裏靜的出奇,不,如今已不是過往了。櫃台上,老板輕手擦拭著酒櫃,酒壇上塵絮飛舞,想必是很久無人光顧。楠木椅上,盡是灰塵。傲臣,撣撣衣袍,輕聲道
“老板,麻煩一壺好酒,一碟油燜雀尾和清蒸鮸魚”
因店裏很久不見客人,自然當今之世,也是無心迎客,老板本心灰意冷,不曾想今日有客光顧,自然欣喜異常,忙喚夥計招呼。傲臣微笑亦應,負手望著原本熱鬧喧囂的九江,說不出的苦澀。天近黃昏,西邊天際染得鮮紅,如滿山紅楓,也似血染長河。錚錚鐵騎,長槍硬弩,無肆的踐踏著半邊中原,殺戮著尋常百姓。傲臣雙手一緊,鎖住長劍,劍也似心意相通,感覺到主人心頭憤意,發出低鳴。
“客官,您的酒菜。怎麼,天色已晚,您這是要住店嗎?”
不知不覺,夥計已將酒菜上全,身後的桌椅被擦洗的“一塵不染”傲臣又凝視了半刻,道
“不了,今晚還有些瑣事,休息片刻,還要動身趕路。好意,在下心領了。”
夥計搭了一句,便退回後店去了。自從日落到現在,僅僅自己一個客人,不難推測,今日可能是“醉心樓”第一筆生意了。酒醉菜香,可惜在這不變的鄉色中,許多,已然失去。傲臣斟滿酒杯,泯下一口。頓時為之一爽,品茶者誌存高遠,此刻不知他“領悟”到什麼。半柱香過後,飯桌上留下一錠銀子,客人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夥計一臉愕然,慌忙收起金銀,整理好杯碟盤盞.....
冷月高懸,繁星點點。街邊灑下盈盈月色,在征戰殺伐的日子,顯出另一份安逸。月影中,步出一白衣青年,長劍依著月色,綻出銀輝。傲臣悄然停在郊外,臉色沉重夾雜著苦澀傷感,雙目停在,一孤墳墓前。青石碑上,隱約顯著“慕容念雪”四字行書。筆鋒連貫,卻沒有精雕細琢的圓滑,四字一氣嗬成。字字入碑三寸有餘。分明是用劍刻在青石上的。月色光潔,石碑上素白片片,平淡無奇的石碑,在某些人眼裏寫進的卻是無盡相思。而如今的傲臣,已經哭不出來,在三年前,雲蔽姣月的夜晚,自己數不清聲嘶力竭的哭過多少次。默默吟唱過多少鎮魂曲。時光洗滌掉悲傷、喜悅,也許還有寸寸相思。傲臣,長歎一聲,眼中似乎淚光閃爍。可終究沒有流出。或許吧.....
“念雪,我來看你了,三年了三年我沒回九江,不想已是人非物是,念雪我對不住你,你還會怪我嗎?”月光更加濃烈,潔白的長氅愈發耀眼。茫茫月華,無盡相思,千言萬語想要對她傾訴,可聲音哽咽了留下的是深深自責。
“如果,那日我再快一步......我會擋下的....”蒼白下,他有些語無倫次,時間仿佛回到三年前的一天,戀人的死心寒的場麵,曆曆在目。永遠無法磨滅。
“哼!不出所料,你還是來了。千裏鴿子的情報,果然不假。你失蹤三年,《春水訣》也隨你隱世,今日若是乖乖交出《春水訣》,我們便放你一條生路。從此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否則.........”傲臣轉身回視,七名身著紅衣的蒙麵人,似若鬼魅般立於傲臣身後三丈處,動作悄無聲息。為首一人,腰間懸著暗紅玉佩。手持雙匕,說話的正是此人,麵罩上的雙目睜得血紅。殺意濃的可怕。
“《春水訣》?你們為它,追我三年了,不管是名門正派也好,異教邪堂也罷。全是背著虛偽。《春水訣》僅是江湖上以訛傳訛,胡編亂造出來的。可三年來,你們有誰見過誰又證實過,哪位敢出來明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