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業到交貨的地方需兩日的時間,剡安路上沒有半點耽擱,及時將礦石送到鄧使者手中,輕裝快馬一日半,返程回到縣衙。
當天下午,縣令在白鶴樓定了桌好菜,要慶賀剡安新官上任,寓意是:以後大家一起共事,互相照顧。
縣衙官署內,給剡安分配了休息的屋舍,洗去身上的塵土後,把臉上的絡腮胡刮幹淨再換上新衣赴宴,他走出去,大夥都不認得這是誰了,差點把他轟出去。
散值後,一群人烏央央地往酒樓去。
白鶴樓一早留出廂房,大家按官職高低和工齡依次落座。原來都是縣令、縣丞和老主薄坐上首。
現在剡安立功上任,應該往上挪一位,便坐到了老主薄的位置。莫失握拳置唇前輕咳一聲,剡安立即會意,主動推辭。
兩人數次推讓後,老主薄臉色才漸漸好轉,主動邀請他落座。
剡安這才無可奈何地坐下,縣令看完了熱鬧,笑嗬嗬地給他夾菜:“剡縣尉年少有為,儀表堂堂,真是難得。
不妨跟我們說說是怎麼攻下那山寨的,可有得到什麼好寶貝,讓我們開開眼?”
縣令是個財迷,進士做官後就想到處撈錢,結果腦子不好使,剛出手就被人彈劾到這窮鄉僻壤,永業鎮的大戶都被他光顧過,背地裏都罵他是個泥貔貅。
剡安牽唇笑問:“大人是想先聽故事,還是先看寶貝?”
其他幾位聞言,納悶:那土匪寨子裏,當真有什麼好東西?
縣令嘴角壓著含蓄的笑,捋須道:“那就先看寶物吧。”
這幾年他毛都沒撈到,肯定是這些該死的土賊給搜刮走了,新上任的剡縣尉是個實誠人,待會說不定要把寶物獻給自己。
剡安不著痕跡地掃了眼,見這桌上的人都有幾分期待,也不賣關子了。
如實道來:“下官得到的寶物就是兩個山寨,還有山寨附近依附的上百名山民,這些人若是上了戶籍,便可為朝廷交稅服役,您明年考核也算有了功績,恐怕要離開此地高遷了。”
這段話說完,縣令的臉色是變了又變,最後笑出一臉褶子,拍拍剡安挺括的肩:“確實不錯,這麼看來,我得到的寶物不是那些山野鄉民,該是剡縣尉這樣的人才啊,來,喝一杯。”
縣丞和老主薄都是縣令身邊的老人了,現在看到剡安這副做派,突然感覺自己地位不保,雙雙低下眸遮住眼中的複雜。
白鶴樓送的是上好的白酒,尋常人半杯即倒,縣令等人常來,酒量早練出來了,就是想看剡安醉後是什麼模樣。
酒過三巡,剡安扶著頭撐在桌麵上,擺手道:“下官不勝酒力,再喝下去恐怕要失禮了。”
縣令和桌上眾人相視一笑:“那好,咱們吃菜,聊聊以後的事。”
他離得近,借著剡安醉酒,直白地打量這位年輕縣尉。
方才還沒注意,剡縣尉生得唇紅齒白,不比有錢人的公子哥差,現在又在自己手下做官,倒是難得的佳婿。
縣令捋須接著思索。
上個月還聽老妻抱怨,說他被貶到這種地方,女兒都不好找婆家,挑了幾年都沒合適的,現在機會不是來了?
不由清清嗓子,試探道:“剡縣尉可曾娶妻?家中幾口人?”
剡安眼神迷離,身形不穩,聽到詢問連連擺手:“不敢娶妻,身上有疾,怕耽誤人家,家中...一、二、三...八口人,就住在栗山。”
“栗山?”老主薄看向莫失:“莫主薄家也在栗山附近吧?這麼說,你們是同村?”
莫失頷首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