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女娘早慧，清早起來幫家裏幹活，閑下來就幫娘纏線，沈氏心疼孩子，正好叫孩子也去休息一會。
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昏昏欲睡，沈氏是個喜靜的性子，把人都打發了，自己在院子裏幹活。
屋簷下有燕子從外麵飛回來，落到屋簷下的巢穴中憩息，難得安靜下來半刻，小叔子莫忘從書房出來，叫了聲嫂子就走了。
沈氏眉間微動，把東西收好去打聽事情談得如何。
莫失剛動了腦，飲酒多少有些影響思維，這會才覺得疲憊，攬著妻子坐到腿上：“女兒呢？”
沈氏臉上生熱：“和梨娘回屋睡下了，我看到小叔出來，你們說什麼了？”
莫失不想和她說這些，嬌妻在懷，他要還是坐懷不亂豈不是耽誤親爹抱孫子，衣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隻聽到女子一聲輕呼，之後的聲響全被人吞入腹中，衣裳掉了一地......
村東頭，銀杏樹下的門開了。
族長和幾個兒子剛進屋，就被老婆子陳氏喊去說話。
陳氏娘家是鎮上有名的釀酒戶，釀酒的人家可是大戶，鄉野人最羨慕什麼？
他們想不到家財萬貫的人家是如何，隻知道酒是糧食之精，陳氏家裏，最不缺的就是糧食。
當初陳氏嫁給莫家長子莫春生，好多人說是下嫁，知道莫春生當上族長，背後說閑話的人才漸少，但陳氏剛來時就被捧著，早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子。
莫春生被她拉到屋裏，聽陳氏說要給莫梨介紹對象，就問：“什麼樣的人家？要是不好就別說了，我前天剛把人哄好，再把人得罪，你讓我這熱臉去貼他那冷屁股？”
陳氏嗤笑：“放心，我娘家人能給梨娘介紹破落戶嗎？要不是梨娘的美貌傳到馬縣尉耳中，想親眼瞧瞧這萬裏挑一的美人，我都想把咱家文娘嫁過去享福。”
文娘是陳氏的心尖尖，莫春生聽她這話，心裏有數了：“臘月不訂婚正月不結婚，趁早安排男女見個麵，雙方滿意就在臘月前把親事定下。”
事情真有這麼簡單，陳氏還等他回來做什麼，她把嚴肅古板的族長請坐下，才吐出難言之隱：“這馬縣尉千好萬好，唯獨一點不好。”
族長突然笑了，眼角淺淺地鏤刻上幾條魚尾紋：“說吧，隻要沒有什麼無良嗜好，我會撮合這事。”
陳氏會心一笑：“沒有，沒有，就是馬縣尉今年快四十了，大了梨娘十幾歲而已，但人家有錢有勢，聽說梨娘有個兒子，人家也不建議帶過去，還說跟家裏的孩子一樣教習，梨娘嫁過去又不用侍奉公婆，還有丫鬟婆子伺候，吃好喝好，這條件在鄉下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族長笑了兩聲，目光透著犀利，他不打擊老妻：“那你把人叫來，要是梨娘自己有意，這事記你一功，倘若不成，你也別執著。”
陳氏才不相信莫梨會拒絕這樁上好的婚事，傻子都知道，村裏漢和馬縣尉擺在眼前該怎麼選。
同樣是莫梨的事，族長讓陳氏去各家收栗子：“你之前幫娘家人在村裏收過糧，我在地裏累著腰，想躺會，這事你去辦吧。”
陳氏一口答應：“行，我正好把這事跟梨娘說。”
紅裙風風火火地出了門，族長不禁搖頭，都快五十的人了，還著一身六月石榴花。
梨娘這事，他估摸老妻要碰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