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做好飯才發現天黑更早了，著急忙慌地出去喊孩子回家吃飯，一出門就撞見李穆被人送回來。
她有些意外：“有勞剡二郎，就送到這吧。”
李穆撲到她懷裏，抱著娘的腿蹭了蹭，剡安眼神微深，緩緩上移對上她緊張的雙眸，薄唇輕啟：“穀殼已經送到地裏，我不是狼，讓小孩別怕。”
他說完就走，莫梨站在門口琢磨他這話，應該是兩層意思吧。
“娘，晚上吃什麼？”李穆等不及要吃飯：“娘送來的那些吃得，都被三壯哥吃了，他兩個手都要拿著，我吃不過他。”
莫梨笑著勸他：“吃得太快對胃不好，你慢慢吃，家裏還有，娘給你們送吃的，就是想讓他們照顧你，既然三壯吃得多，你就賴著他。”
李穆“哦”了一聲，聲音拉得極長。
娘倆邊走邊說，走進院子就看到堂屋冒出來的熱氣，李穆趕緊往屋裏跑：“房子起火了嗎？祖父還在屋裏呢。”
他走進去看，祖父坐在上方，低眉垂目地從冒熱氣的鍋裏夾出青菜到碗裏，見他回來笑嗬嗬道：“快來吃，冷天吃熱鍋子最合適，你娘還切了臘肉，滿滿一桌菜。”
熱鍋子跟火鍋差不多，寬口的陶鍋下麵坐上炭火小爐，鍋裏的湯隻有淡淡的鹽味，涮青菜和臘肉吃正好，主食是一碗粟米南瓜粥。
莫老爹胃口極好，一碗粥喝得幹幹淨淨，又用了一碗葉子菜，撐得肚子發脹才不舍地放下碗筷發話：“明日你大哥旬假回來，咱們把老大家的叫上一塊吃，天冷暖暖身子。”
莫梨自然答應，她還想問大哥香悅酒樓的生意如何了，這關乎到她後期栗子的售賣。
吃飽喝足，莫老爹撐得在屋裏練了半個時辰的字才消食，想到族長今天登門來探病，問他何時回去教書，莫老爹往床上一躺，什麼話都裝聽不見。
族長沒辦法了，低下頭來哄他：“你都當祖父的人了，還耍小孩脾氣，趕緊起來，別扭扭捏捏做婦人姿態，梨娘的事，年後必須給我個交代，你這些天不在，族學的孩子可是翅膀都硬了，都飛天上去了。”
這三娘看著無害，但這招惹禍事的能力也不小，那天剡家小郎落水，據四壯說，就是因為孩子們看到她和剡家小郎說話，不想她對剡清好才叫上一群人去警告人家。
這都是什麼惡霸流氓事！
年後不給交代，別怪他這當族長的大伯心狠，雙嶺村和道觀任選一個。
莫老爹掀開一隻眼：“飛天上去好啊，青雲直上，扶搖直上九萬裏，好兆頭。”
“把我氣死，你來當這個族長。”族長叉腰站會，兩眼圓鼓鼓地看著。
莫老爹這才感覺到威脅，莫氏族人上千人，他要是接手肯定短壽十年，隻好妥協：“你回去代為轉告，明日複學，記得在學堂給李穆準備張桌案，我要帶著去的。”
這個不難，族長全都答應。
莫老爹收回心思，眼神專注在一套啟蒙書上，落筆在封麵上寫下“穆”字，單這一個字，無姓。
四本書都寫好，他分別擺在桌上晾幹，隻留下一本明日要學的《三字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