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沉淪無法變遷,殊不知人心險惡,居心不古。江城鶴退後半步,手心一翻,蓄力久矣的“鎖魂”長貫於夜空,鏢斂寒氣,懾人心馳。傲臣愕然,此鏢並非向著自己而來,則是疾馳於江水深處,麵向一央綠竹、一抹淡紅。傲臣身子一顫,眼神空茫卻無一絲猶豫,白衫飄攫,墨劍斜在身側。他的臉依舊平靜,但卻蒼白了幾許。
江心月寒,春波漣漪似如人心!慕容念雪,依稀望著江麵斷然起身,情絲交雜,眼眸情意流露萬千。情意濃鬱縈繞心間。但見白影浮水而過,那不正是她心懸憂掛的人嗎?忽的,慕容念雪,輕吟一聲。疾來的,不僅僅是傲臣。
一支漆黑長鏢,直逼眉心。寒蟬淒婉,傲臣手心似冰凍凝聚,提劍難舉。如若一劍不中,絕無第二次,然心雖不知江城鶴此鏢用了幾成力道,眼前的卻是身姿單薄的女子,即使這一擊不取其性命,也難免身受重傷。傲臣心急如焚,飄搖江湖數載,也曾身臨浴血,若言兵刃傲臣此番最懼怕的當屬這支,未曾危及自己的“鎖魂”然而傲臣寧可它插在自己身上,也不願這一幕顯現,縱使它沒有傷害到輕舟竹筏上的人兒,但也是為之心寒,驚心觸目。
“鎖魂”無魂,豈待傲臣深思,鋒芒攝眼。“鎖魂”風徹電掣,傲臣凝視一刻,“斷水”斬江而上,柔白月色夾雜灰暗,劍華破空之聲不及掩耳。出劍之快使人目不暇接。這一劍,敢言江湖上無不讚歎,無不敬畏,傲臣的劍不是風雨夜斷情絕義的劍,“劍並非殺人利器,而是養靜身心”,傲臣一直是堅信自己的原則,不苟同世俗。如今心係於她,“斷水”則又柔和了一江情絲。金戈脆鳴,“斷水”流影嘎然而止,餘華四濺,劍鋒纏繞“鎖魂”鏢電掣、劍如煙,縱使利電可破天憾地,又豈斬得斷嫋嫋殘煙。
“斷水”的柔和鑄造出速度!江麵水暈迎風擴散,“鎖魂”沉眠於江水深處......
“臣!”慕容念雪,眼含淚水,擁撲到他懷裏,那種溫暖、依靠,再次湧向心頭。他的氣息感覺到得不是剛勁,而是一如江春的緩柔。百感交雜,慕容念雪想傾訴的千言萬語,盡被淚水淹沒,春水縱橫,淚水打濕眼眶,依井盼歸。世人隻知歸心似箭,望眼欲穿,卻有幾人明知這份愁苦,這縷情懷。傲臣,懷抱著她,臉上悅顏,女子沁人的淡雅如昨。郎情妾意間,傲臣嘴角劃過一抹豔紅,眼前一花,跪倒在慕容念雪懷裏。背後兩支鬼紋長鏢,猙獰、怖人......
江平依舊,唯有江水銀輝被層林金華所替代。春水處盡皆化作片片金鱗,亦此生輝。江水與天際相接,一線金絲分隔開碧江晴空,卻依舊阻止不了這春晨麗景。江、水、林,渾然天成各顯崢嶸。放眼望去,水若錦綢,天似玉緞。江心處,一扁青竹,懸浮於日暉上,綠竹翠水,分外嬌嬈。
滿江金奕閃爍,仿佛碎金盈躍。青青竹筏之上,偏有一紙潔白,此刻良景天水相接,唯獨這一紙潔白,倒似多餘。景色縱美卻不解人情,人雖次景則多寫相思。傲臣半椅著竹竿,頭中沉暈,身體每寸皮肉都似萬蟻噬心,奇痛無比。傲臣雙手撐住竹筏,一頭紮進春水中,江水清澈怡涼,少頃,傲臣在江水的刺激下逐漸清醒。回憶昨夜的一分一刻,如似幻境,亦真亦假。“念雪、殃月.....”身前衣衫,沾染著她獨有的淡雅,點綴著彼此相思。伊人在水,不知她可安好,身上痛楚又豈抵過心憂情結,腦中相思印刻,情意涓涓。多情自古傷離別,楊柳岸曉風殘月。是誰答應拂袖了卻世俗分憂,又是誰承諾與她終身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