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裏衝出來,族長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徑直跑到已經在屋外站了好久的付青禾身邊。
此時,付青禾身穿紅色外褂,內套淡黃色紗質勁裝,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看出這兩件衣服分明是付青禾嫁人時的嫁衣以及舊床帳改的。
但就是這麼一件東拚西湊的衣服,愣是付青禾穿出一種魏晉風流、飄飄欲仙之感。
而族長顯然沒心情欣賞。
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有種不真實感,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如牽線木偶一般被人扯著、拽著拉進了深淵。
濃霧散去後,他回頭再看,看的的是兒子的悲愴絕望、村人的不信任避閃。
一念之間,他就成了一個孤家寡人,甚至能說是亡命之徒。
他幾乎失去了所有,但他不甘心,他要一步一步走上最高處,將所有拋棄他的人踩在腳下。
這一個目標,幸好還有被稱為眷屬的人能達到。
整理好表情,族長殷勤的給付青禾假扮的眷屬行了個禮:
“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眷屬不理他,鳳眸虛虛的看向天邊,仿佛什麼也沒聽見。
“大人?”
族長再喊一聲,
“大人!”
這回眷屬終於有了回應,他一掃衣袖,冰冷的眼神看螻蟻一樣看向族長:
“放肆,不過小小凡人,豈敢問詢我的名字!”
訓斥的話脫口而出,若是旁人聽了早就惱了,但族長卻不同,他不但不生氣還應承道:
“大人,說的對,我等不過是區區螻蟻,怎可知曉大人的姓名?”
“不過……,”
他故作懸疑的停頓,不著痕跡的觀察付青禾現在的表情,當看到他麵目上赤裸裸的不屑時,族長對他接下來的話術有了把握了。
他繼續道:“我等信奉尊上,若是按我們這裏的習慣來說,我們是尊上的子民,”
“即為子民,自是代表尊上的臉麵,若是有人欺負我們,我們拚死也要證明自身,不墮尊上威名。”
“可,那是對待敵人。”
族長笑著跟付青禾套近乎:
“你我都是尊上下屬,當為朋友,朋友如手足,自當互相扶持,若是尊上知曉你我不合,雷霆大怒……對你我都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大人,您看?”
族長的話就說到這裏,剩下的就看這眷屬如何。
據他觀察,這人雖看上去清風朗月通透異常但實際上情緒表露,藏不住事兒,還頭腦簡單,易被動搖。
似乎是為了證實他的判斷,這名眷屬立馬慌了,可好像又礙於麵子不願屈服,最後,無能為力了才冷哼了一聲:
“吾乃殺戮。”
殺戮?
這麼不靠譜的名字卻讓族長覺得一個能將滇南如探囊取物般收入囊中的眷屬大概就是要有這麼一個名字。
看著眼前強大至此的人也能被他三言兩語就拿捏住,然後按著他的步調行事的族長心裏多了一種成就感,同時也將自大也悄悄種下了種子。
族長此時感覺良好,將輕視的觀感死死壓在心底,他麵上更是恭順:
“真是個威武霸氣的好名字,與大人比我的名字就很普通了。”
“哦?你喚做什麼?”
族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答道:
“乘風。”
久久不曾被叫過的名字突然在今日被提及,族長還有點不習慣。
乘風,他其實本是漢家兒郎,家中長輩給他取這麼一個名字本是期望他如大鵬般乘風而起,卻不想他剛一成年還未成就一番事業便被這滇南寨子當時的女族長看上,強擄掠進山。
他也試過反抗,但這嶽家寨本就是滇族山匪的巢穴,他一人怎能比的過人人舞刀弄槍的異族人呢?
他逃跑會被抓起來,
絕食就會被吊起來打,
他反抗則會被威脅傷他家人。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最終他還是屈服了,他跟女族長成親,成了女族長嘴裏的那個男人,再後來他成了族長,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乘風這名字就再也沒提起。
卻不想,卻在如今舊事重提,可終究物是人非。
“乘風嗎?”
眷屬輕輕重複一遍後才露出一臉嫌棄:
“確實難聽,娘們唧唧。”
“是,確實。”
族長開口笑著稱是,倆人之間氣氛逐漸緩和,看時機差不多了族長才進入正題:
“殺戮大人,尊上命你我盡快拿下滇南,不知大人可有什麼妙計。”
“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