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癡子心比天
趙林是個天才，天生的讀書種子。
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他自己也不例外。
任何字，隻要學一遍，就會寫會讀。任何文章，隻要看一遍，就能通透其中道理。
但趙林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神童，沒有一歲識字三歲讀文，更沒有三歲成詩五歲作章。
實際上，趙林開慧極晚，一直到了十二歲，才開始識字讀書。
趙家是曲陽縣大族，不是不想讓趙林更早啟蒙，隻不過趙林直到十二歲，都還是一副癡傻模樣。
在那之前，除了趙林的父親，沒有人認為趙林還能成為正常人。
就連他的娘親趙嚴氏，也時時深恨自己，不能為趙家誕可以持家的兒子。
自從生下趙林後，趙嚴氏肚子再沒有了任何動靜。所以當她每每聽到有人說趙家癡傻子，心中都會湧出無盡地自責。
每當看到趙林的癡傻模樣，眼神極深處都會生出一絲怨恨與厭惡。
隻有趙林的父親，趙家家主，無論什麼時候，無論趙林看起來如何癡傻，他都在為趙林而高興。
那年，趙林十二歲，趙家家主突然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似乎整個曲陽縣都能聽到。
從那以後，趙林就不再癡傻了，並且很快就展現出了他聰明與天才之處。
至此，所有人都說老天開眼，被趙家主的舐犢之情所感動，為趙家賜下麒麟子。
每每聽到如此言論，趙嚴氏都滿麵紅光，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沒有對不起趙家，沒有對不起趙郎。
得子如此，趙林的父親卻很是淡然，從不與人多說什麼。
圖靈國大儒王雲，聽到趙家與趙林的故事後，心生好奇，不遠千裏專程從國都上陽城趕來。在確定趙林名附其實後，當即便決定親自教導趙林。
趙嚴氏喜極。
趙家這是要出頭了啊！
曲陽縣，不，是整個圖靈國，但凡注意到這件事的人，心中都下意識的這樣想到。
大儒王雲，不僅僅門生故吏遍布全國，他本人更是圖靈國三朝托孤重臣，權傾朝野。隻要能夠拜入王雲門下，趙林必然前途無量，趙家也能從曲陽大族變成圖靈大族，甚至說不定世家之位也將由此而始。
整個趙家都因為王雲的到來而歡欣鼓舞，唯獨趙林的父親興致缺缺。他與王雲定了三年之約，三年後王雲若是還能教導趙林，便同意趙林拜入王雲門下。
三年，王雲愧走。
實在教無可教。隻歎，“趙林，非天之才也，實天成聖人也！”
四年，趙林十六。
此時，偌大的趙家，一應事務，皆已由趙林接手。趙林的父親不管事了，偷得清閑，整日鬥蛐遛鳥，聽曲看戲，好不愜意。
這日家宴，眾人言笑晏晏，趙嚴氏詢問趙林。
“林兒，如今你年已十六，家中甚是安好，不知你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參加今年的大考，然後去往國都，看看整個圖靈國，看看這個天下。曲陽還是太小了。”趙林如是說道。
趙林知道趙嚴氏一直希望自己能夠走上仕途，讓趙家成為圖靈國最大最榮耀的家族。實際上，趙林自己也想出去看看。書上得來，終是太淺。
“好！好！好！”趙嚴氏連連點頭，眼中甚至溢出一絲神光。
隻不過，沉浸在高興之中的趙嚴氏並不知道。
在趙林的眼中，不僅曲陽太小，就是整個圖靈國也還是太小了。
圖靈國，方圓數萬裏也不過是東洲諸多方國中的一個罷了。
而東洲不過山州一隅，山州不過宗周東南十八州之一，東南十八州又不過是宗周一角。
天地如此之大，是趙林偶然在一本閑書上看到的。曾問於王雲，王雲竟是不知。
雖沒有得到確切的說法，但趙林的心地卻是開闊起來了，再也容不下自己一生隻能困頓於些許之地。
主位上，趙林的父親自顧自的吃著美食，並未和其他人一起互相說笑。他如今所求，不過美食、美酒、看戲、聽曲、遛鷹、走狗……
眾人自是樂得如此，誰不喜歡一個隻管玩耍的家主呢，反正趙家如今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