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陳末被抬上這架手術台,腰部以下做了局麻,四肢和頭部被牢牢固定住,此刻他的意識十分清醒。
這間屋子以灰白色為主,室內充斥著消毒水的臭味,手術台兩側站著三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隻露出眼睛的醫生。
“手術工具準備齊全,可以進行手術。”
為首的醫生戴著一架金絲眼鏡,衝另外兩人點頭示意。
周邊除了醫療設備的運轉和醫生的交談聲,沒有更多嘈雜的聲音。
“開始吧。”
一切準備工作確認完畢後,主刀醫生在手術區域進行消毒,保證無菌創麵。
在腰部第11肋間,斜切下切口的那一刻,陳末的眼睛還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他能感受到手術刀拉開皮肉,切開脂肪的“刺啦”聲,鮮血順著皮膚紋理滑落,卻沒有疼痛感。
這整個過程像是一場無聲電影。
在今天,陳末得知了一些真相,可他卻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鮮血的大量流失,讓他原本就白的皮膚更加灰暗無光。
可能是藥勁上來了,也可能是大量迅速的失血,上一秒還清醒無比的他,瞳孔逐漸渙散,眼皮開始沉重。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有個機械音驀地炸開。
“神途將於五秒後開啟,是否選擇進入?”
“五、四、三……”
三天前。
七月二十三日,大暑。
正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那道有些斑駁的鐵門被緩緩打開。
“編號9527,出去好好做人,不要再到這裏來了。”
這裏是帝都城第二監獄門口,獄警雖麵無表情,但語氣有些居高臨下。
在貴族製度的統治下,血統、地位、財富,才是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準。
像陳末這種刑滿釋放犯,留有案底,屬於最低階層,已經注定不可能再有翻身機會。
陳末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衣服,跨出門去。
身後是高牆環繞的大門,將陳末與這喧囂的世界隔絕了十年之久。
陳末擺弄了兩下手裏的諾基亞,意料之中的沒有開機成功。
身上還是那套十年前的衣服,緊緊繃著,衣角褲腿處短了一大截,看上去有些滑稽。
十分鍾後,陳末蹲在一個破舊的站牌前,這是一條雙向單車道,終點站就是第二監獄。
這條路極少會有車路過,唯一一班144路公交車,也隻來回兩趟。
“陳末!”
一款保時捷911從拐彎處駛來,帶起一陣塵土飛揚。
耀眼奢華的跑車,在這滿是雜草的窄路上,顯得格格不入。
陳末聞聲,拿著根野草的手略微一頓,但很快又變得若無其事,仿佛沒聽到有人喊他。
“陳末,爸媽知道你今天出獄,我來接你回家。”
來人從保時捷上下來,是一個比陳末小幾歲的男人,一身筆挺西裝,把地上的他襯得愈發可笑。
見陳末不答,那人欲上手去拉卻,被他閃身躲開。
陳末皺眉,索性也不等了,悶頭往前走。
“你還在生我和爸媽的氣?”
那人追了兩步,見陳末完全不予理會,驅車跟上。
“先上車吧,爸媽還在等著。”
“爸媽?我是個孤兒,哪來的爸媽?”
陳末停住腳步,不明白眼前男人,怎麼能如此從容地與他對話。
“別說氣話,路很遠,還是我開車送你吧。”
男人再次下車,扯住陳末袖口,就要往車上拉。
陳末僵著身子,大力掙開對方。
刺目的陽光一晃,路邊靜靜躺著一個閃著綠光的空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