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一切的起因,是戚遇山揍了一個波蘭小流氓。
民國十七年三月份,戚風收到戚雲的電報。
上海正在逐店逐廠要求捐款。
戚風揣著電報走出電訊公司,站在街邊等過馬路。
去年三月份,上海一些資本家同意向蔣係其提供三百萬圓,要求他必須終止各種工人運動,清除共產黨。
到了四月十二日,這事幹得很漂亮。
隻是他的軍費一個月兩千多萬圓,三百萬圓真是什麼都不夠幹。
去年四月二十五日各公司再湊了七百萬圓。
不夠,不夠。
上海有拒絕捐款的“資本家”失蹤。
有些人收到恐嚇,戚雲收到一封信,裏麵塞倆子彈殼。
她簡直樂不可支:戚氏一貫該捐的沒少捐,這也就算了,拿倆空殼嚇唬她,起碼也得是真子彈吧!
“我是不會打槍。要是有把槍,我把子彈給他們‘送’回去。”
戚雲電報上說,請神容易送神難,蔣不會輕易離開的。
當年在陳身邊的時候,父親就不是很喜歡他。
寧漢合流之後他又缺經費了。
這一次戚氏捐了不少,戚雲特別生氣。
戚風看到那個數字,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千萬不能讓戚遇山知道。
蔣正在籌辦南京政府,更需要錢,風聞說是要發行“公債”。
戚風暗歎,完了。
上海這幫算錢無比明白的人精,不知道數沒數清楚自己的賣身錢。
怪不得寫信給我呢。
戚遇山日子過得不錯。
他是個黃種人,是個中國人,剛進中學的時候很是讓同學驚異。
比利時動物園裏關過黑種人,當時觀光遊客激增,都去看新鮮。
戚遇山往講台上一站自我介紹,一堆女生笑嘻嘻。
戚遇山一眨眼,飛個眼神。
他成績不錯,相當於在中國完成了中學第三級學業,到法國進入高中第二級,即國內的高中一年級。
老師們喜歡他,因為他勤奮優秀。
同學關係還成,他不是很在乎。
有個波蘭人不知道為啥總找他麻煩,大聲取笑甚至罵他。
這樣欠揍的,當然要揍。
戚遇山跟這個波蘭流氓約架,法國同學自動理解為決鬥,還挺轟動,並且很默契地沒有報告老師和督學。
決鬥那天戚遇山把小流氓揍了個實在,一點沒客氣。
小流氓倒地之後嘴裏不幹不淨用波蘭語罵戚遇山,罵一句戚遇山抽他一嘴巴。
這種單方麵毆打令同學們看不下去,戚遇山的同桌,一個和善的胖墩上來拉戚遇山:“SHEN,別打了,他現在是在求饒。”
胖墩叫多瑪,因為胖,處於被半歧視狀態,因此很容易和戚遇山建立友誼。
戚遇山細細瘦瘦,多瑪圓圓胖胖,正好一套煎餅果子。
戚遇山把那家夥收拾了,心情也並沒有好。
多瑪在放學路上勸他:“那人就是個神經病,大家都不愛理他,天天吹波蘭以前如何強大,是什麼選帝侯,俄國都要仰他們鼻息。地大物博曆史悠久布拉布拉。”
戚遇山抿著嘴看多瑪,多瑪嚇一跳:“怎麼了?”
“沒什麼,聽著耳熟。”
老子祖上闊過。
戚遇山回家一晚上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