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街道人潮熙攘,赴往刑場的路上擠滿了人,百姓們怒不可遏,盡力將手中爛菜丟往行刑台,嘴中還在不停咒罵著:該死!

行刑台上跪了三十餘人,跪在最前頭的是一位肥頭大耳的老者,頭發披散身形巍顫。

他是當地巡撫,剛上任時誓要做個平民百姓父母官,可上任不多時即耽於酒色,日日紙醉金迷,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私吞了朝廷發下來的賑災款,東窗事發後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王巡撫罄竹難書,最終被宣判滿門抄斬。

王巡撫一掃往日驕橫的模樣,跪在地上喃喃自語:“臣知錯,臣知錯,臣不是有意為之,臣有苦衷啊!”

隨著監斬官扔下斬首牌,劊子手齊舉起手中沉重的尖刀,齊齊向罪犯砍去。

正在斬首之時馬蹄聲響起,有一人縱馬高喊道:“刀下留人!此紅衣女子殺不得!她可是...”

此紅衣女子是王巡撫剛過門的小妾,名叫潘阿花。

過門當日就是整個巡撫府抄門之時,該女子本是府中婢女,地位極低,所以斬首時被安排在最後側,所分派的劊子手也是年老耳背反應慢的,根本沒聽到來人高喊的“刀下留人”,未等此人喊完手起刀落潘阿花早已人頭落地。

潘阿花是個命苦的女子。

她來自於遠郊牛戶,家中有父母及兩名兄長。

父親獨愛喝酒,酒後便打罵阿花和妻子,潘阿花的母親性格懦弱且卑微,她不似丈夫那般重男輕女,當初丈夫並不稀罕為阿花取一個名字,但她非常喜愛這個樣貌乖巧惹人憐愛的女兒,希望她將來像花一樣絢麗,於是潘阿花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

潘阿花深知自己不受父親喜愛,自小睡在牛棚,家裏髒活重活都靠她和母親分擔,但是父親酒後還是會滿口髒汙罵她“賠錢貨”,還恨恨指著她罵道:“本以為有你是顆搖錢樹,我會拿到花不完的財寶,沒想到,你就是被個沒人要的棄女!”

麵對父親數次這般責罵阿花難免懷疑自己並非牛戶親生,可每當提起這個疑慮時母親總是溫柔的搖搖頭對阿花說這隻是父親的醉話,阿花想多了。

牛戶為了一兩銀子將金釵之年的阿花賣至巡撫府當丫鬟,母親的痛哭也沒能改變父親的決定,阿花亦無力選擇自己的人生。

她單純的想著:這樣也好,等她在巡撫府得到足夠的俸祿,她就帶著母親逃離牛戶,但是她難免會對未來產生恐懼,她不知去巡撫府是能如她所願擺脫牛戶還是會踏入更險惡的深淵。

剛入巡撫府時阿花憑借姣好的麵貌被分至巡撫夫人房中打雜,在牛戶家養成的悶頭做事不多話的性格讓阿花深受巡撫夫人信任。

幾經輾轉阿花被巡撫夫人派至巡撫女兒房中當貼身丫鬟,巡撫女兒名叫王姬,從小被巡撫嬌慣著導致她性格異常囂張跋扈。

王姬為人心胸狹窄且善妒,動輒對阿花打罵,阿花地位卑賤隻能對王姬言聽計從。

王巡撫請了當地最有名的夫子教王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惜王姬那個草包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她期盼著自己憑借巡撫父親嫁進豪門望族。平時夫子布置的課業很理所當然由阿花完成,但阿花並無怨言,她就像一團幹枯的雜草好不容易尋到水源,竭盡全力學著她渴望已久的學識。

王姬學堂上魂不守舍,一問三不知,但是課業的完成卻異常優秀,如此鮮明的對比很快引起老夫子的注意。

經過夫子試探發現王姬終於露餡,墨守成規的老夫子對於王姬如此糊弄的行為十分氣憤,立即將王姬的荒唐行為上報給王巡撫。

王巡撫看似昏庸無度卻對王姬這個寶貝女兒十分看重,麵對好不容易請過來的德高望重老夫子,王巡撫佯裝對寶貝女兒發狠訓斥,再嚴厲處罰這個教唆他寶貝女兒犯錯的大膽婢女。

當兩個粗實婆子毫不客氣把阿花拉至巡撫大人麵前時,王姬正聲淚俱下控訴這些都是阿花的錯,都怪阿花出的壞主意她才一時糊塗犯了錯,巡撫夫人也附和著,讓巡撫大人恨恨發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阿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內心悲歎道:自己這個黴爛運氣啊,本以為自己不用挨牛戶的毒打,沒想到這下子可能小命不保。巡撫大喝一聲叫粗使婆子把阿花扔進柴房打五十大板以此熄滅夫子的怒火。

阿花絕望抬起頭,隻見她櫻唇瓊鼻,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含著著隱隱水光,高挺秀氣的鼻梁,唯一勾唇更顯朱唇皓齒,燦若春華,姣如秋月不為過。

她認命的跪在書案前氣質清冷,哪怕身著婢女的素衣也顯得整個人姿色天然。巡撫有十三位偏房,巡撫夫人也更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美人。

可他從未見過像阿花這樣如此豔色絕世、般般如畫的女子。

巡撫連忙揮退粗使婆子,急忙轉身對老夫子擠眉弄眼道:“夫子啊,愛女課業造假這件事鄙人認為還需要調查,煩請夫子放心,鄙人一定調查清楚,給夫子一個滿意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