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建安六年三月,草長鶯飛,春色滿園。

離京城三十裏地的聖安寺,建造在海拔兩千多米的聖人峰山頂之上地勢險要。為了防止關在這裏的人逃走,寺廟三麵臨崖,唯有大門處可正常通行。

聖安寺建成至今已有兩百年的曆史,是專為犯錯的貴女所建,一旦進寺,基本再無可能走出去。

聖安寺中一位身著白色長裙,容顏絕美,麵色蒼白的女子,從禪房的臥榻之上,緩緩的起身,坐直了身體,茫然的環顧著四周,眼神中透露著不敢相信。

忽然禪房的大門從外麵被推開,她扭頭看去,隻見一位頭戴僧帽,身著灰色道袍,手持佛珠的尼姑從外麵走了進來。

“趙姑娘,還沒想通嗎?如今你已經不是尚書府上的千金大小姐了,凡是被罰進聖安寺的女子就沒有能出去的,你的家族早就已經舍棄你了,你再鬧騰也沒有用,要是還想活下去,就乖乖的落發為尼,為太子妃祈福。”

靜怡師太?怎麼會?趙熙兒瞪大著眼睛,捂著胸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片刻後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中驚疑不定,卻又努力穩住心神。

“靜怡師太請放心,小女子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昨日會鬧騰不過是一時無法接受落發而已。還請師太再容納小女子一日,就當讓小女子與紅塵往事作別。”

靜怡歎了口氣,想到當初自己也是這般,舍不得紅塵俗事,舍不得一頭烏發。以為自己的親人會來救自己,卻不知自己早就已經被家族拋棄,被人憎惡,被強行剃了頭發,關在這聖安寺中,一輩子也無法走出去。

如今就當幫一幫曾經的自己吧,於是同意多給趙熙兒一天的時間。

靜怡師太走後,趙熙兒用手使勁兒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好痛,不是夢,我真的重生了。沒想到我這樣的人,還可以有重活一次的機會。”

趙熙兒笑了一聲,而後又捂著嘴小聲的嗚咽了起來,似喜似悲,如泣如訴。

她摸了摸自己的一頭黑發,回想著前世這個時候發生的事。現如今應該是自己為了不剃頭,佯裝上吊,為了保住頭發的時候。

前世她為了博得父親母親的青睞,跟丞相府王大人的嫡女王可夢,爭奪太子妃之位,三番五次的針對王可夢,可每次王可夢都能順利化解她的刁難。

她知道自己或許本就不是做太子妃的料。

可後來哥哥沒了,她急於求成,迫切希望脫離那個家,便決定從太子處入手,給太子下藥,想借著與太子有肌膚之親,逼迫太子娶她,卻不想中途竟出了意外,讓她聽見了秦睿的秘事。

她當時害怕被秦睿殺自己滅口,便將太子丟給了撞破她陰謀的王可夢,意外促成了太子和王可夢的好事。

後來太子追責,她氣王可夢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分場合,想要掐死王可夢,卻被太子擒住,命人將她押送回了趙府。

太子顧念著她父親的麵子,也為了王可夢的名聲,沒有將她下藥的事對外宣布,卻給她父親去了一封書信。

然後他父親就將她送進了聖安寺,並揚言以後就當再也沒有她這個女兒。

剛到靜安寺她大吵大鬧,不相信父親會如此絕情,為了躲避剃頭的命運,揚言要自殺,最終還是沒能改變落發為尼的命運。

此後她在聖安寺待了近一年多,在這一年多裏,她吃盡了苦頭,受盡了折磨。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了一個粗使丫鬟,誰都能磋磨和使喚她。她如果敢反抗,便會招來其他人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就算身為副主持的靜怡師太也護不住她。

她不再抱有幻想,漸漸認命,絕望的認為自己已經沒有機會活著離開聖安寺。

就在這個時候,四皇子秦睿找上了她,問她想不想報仇,想不想將曾經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