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國,丞相府。
秋風攜帶著淡淡細雨,淅淅瀝瀝一整天,丞相府的夜色似乎來得更早一些。
晚膳過後,各房各院的人,紛紛回自己的院中,洗漱完畢,陸陸續續的熄了燈休息去了。
隨著主子們先後歇下,下人們也紛紛熄燈歇息,整個府邸徹底安靜下來,已是亥時末。
風聲瀟瀟,突然,一處屋子閉著的窗“哐當”一聲開了,風湧入,瞬間填滿整個空間,案幾上的預留燭火晃了兩晃,滅了。
沒了燭火,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輕紗幔帳垂落床沿,隨著陣陣秋風翻飛輕舞,幔帳裏頭,有女子輕微的呼吸聲,黑暗中,她整張圓臉的上方眉心處,皺成了個川字,可見她這會兒睡得並不踏實。
床上的女子,正是丞相府嫡女五小姐,三天前不小心落水,感染了風寒,並未尋大夫,而是自己寫了張藥方,著丫鬟去抓藥,不曾想,吃了藥後昏睡不醒。
“水,水……咳咳……咳咳”
“小姐,您醒了?”
在窗戶被風吹開的瞬間,原本趴在床沿處睡著了的丫鬟便醒了,擔心主子受涼,聽到主子叫喚時正在摸黑關窗。
“小姐先等等,奴婢這邊馬上就好!”
這……是碧月的聲音!
魏子薇錯愕,碧月不是多年前就死了嗎?
不對,不僅碧月早死了,她也死了,受千刀萬剮之刑,最後被剜心而死。想到這,她臉色發白,心在抽痛,渾身不住的顫抖。
是了,都死了,全都死了,但凡對她好的人,沒一人能有好下場,她又如何能夠善終?
“碧月?碧月?”
魏子薇伸出雙手,想要在黑暗中找到到碧月,可是怎麼也碰觸不到,她很是著急,哭咽著:“碧月,是你嗎?你這傻丫頭,你在哪?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碧月費了好大功夫終於將窗戶的閂子給固定住,馬上轉身去把燭火點著,隨後倒了杯茶水,端到床前。
“小姐,莫急,是奴婢,奴婢在這,奴婢在這。”
魏子薇看著眼前真真切切的人兒,怔愣住了,直到憋到不行,才意識到自己是需要呼吸的。
碧月將杯子遞過去,滿臉擔憂之色:“小姐,先喝口水,莫急,奴婢哪也不去,奴婢一直在。”
“小姐莫不是剛做噩夢了?小姐莫怕,奴婢一直在,方才不過是風吹開了窗子,燭火還滅了,奴婢沒有離開過,一直在這守著呢。”
魏子薇愣愣的喝下碧月遞過來的茶水後,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環視了一圈再熟悉不過的閨房,突然抱著碧月嚎啕大哭。
碧月有點發懵,眨巴著長長的睫毛,再也忍不住,將這些天裏的擔驚受怕一股腦兒發泄出來。
“小姐,您可算醒了,嗚嗚……小姐不知道,嚇死奴婢了,奴婢以為您再也醒不來了,奴婢真的害怕……”
碧月哭了一會,情緒釋放過後,又覺得小姐哭得有點不太對勁,那種傷心就像是死了爹娘似的,可是沒聽說老爺和夫人出了什麼事啊?
不過小姐現在的身子弱,再傷心也不能放任她繼續哭下去,否則再次昏睡不醒可如何是好?
“小姐,快別哭了,您高熱昏睡了三天三夜,這身子還虛著呢,您自個兒說過的,病人可不能大喜大悲,您莫不是忘了?”
可魏子薇哭得更凶了,甚至還邊哭邊笑,見勸不住,碧月也跟著繼續抽搭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