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試探？”石常也看向黎炘。
“不可以？”黎炘反問他。
石常是理虧的一方，他淺笑著回答：“可以，都可以。”
他以為氣氛緩和了。
“花，你都收到了？”
“嗯，以後別再送了。”黎炘的表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
石常仿佛落入冰窖，這次，是他不懂黎炘了。
“你喜歡向日葵。”
“我喜歡向日葵。”
“你討厭我？”
“不，是你討厭我。”黎炘說完準備轉身離去。去不了哪裏，但是去哪裏都好。
石常，我喜歡向日葵，我也喜歡你，但是，你能不能把我的喜歡還給我？
眼見黎炘要走，石常下意識地想抓住黎炘的手，但他不敢，他隻是抓住黎炘的手腕。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肢體接觸。
黎炘最喜歡的一雙手，她覺得最好看的手。她如願地被這雙手拉著，而她現在要做的卻是掙脫。
“放開，”黎炘說得小聲，她掙不脫，也爭不過。
她知道，石常不會輕易放開手，她也沒興趣和石常“拔河”。
“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說我很煩，是你說再也不想看見我的，怎麼，現在又是你不讓我走了？”
石常囁嚅，黎炘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反觀他，他說的有一半的話都是假話。但石常隻是本能地拉著黎炘。他不是很會表達自己，從來都是。
“石常，”聽到黎炘叫他的名字他抬起頭。
“當初你可沒有給我拉著你的手讓你別走的機會。”
黎炘一麵對石常，所有的表情管理和情感控製都失效了。她一直忍著的眼淚在迎上石常目光的那一刻落下來。
這是石常第一次看見黎炘哭，卻不是黎炘第一次為石常哭。
她是陽光開朗、大大方方、活潑熱情的，她總是笑著麵對他。
黎炘吸吸鼻子，重新用著客氣又禮貌的語氣對石常說：“現在就很好，你過著你的生活，我過著我的，我們本來就不在一條路上，沒必要生拉硬拽。”
“你以為我死了？”石常在良久的沉默後用沙啞的聲音問。
黎炘冷笑一聲：“是你說的。”她覺得這個石常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什麼叫我以為，明明是你告知我的。
“我也以為我會死。”石常向黎炘又走近一點，用著他所能用的極溫和的語氣，以至於聽上去有點像是受傷後的可憐，“我總以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讓你極討厭我。”
黎炘嘲諷地輕哼一聲：“你總以為。”
“你不討厭我。”石常用懇求的眼神看向黎炘。
“我從未說過我討厭你。”黎炘沒有抬頭望著他，隻是低著頭看著手腕。
“我從未討厭過你。”石常一字一句地說。
黎炘這時才與石常再一次對視，相視無言，直到兩秒後黎炘移開目光，留下一句：“太晚了，石常。”
說完她再次低下頭要走。
五個字刺痛石常，全身戰栗。冷，從外麵灌進來的冷，不，沒有風。石常感覺手上沒了力氣，骨頭縫都被凍住。
這不隻是因為黎炘的話。該死，要在黎炘麵前醜態盡出嗎？
石常沒有力氣再抓住黎炘，此刻他又多希望黎炘不要回頭，不要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是多麼不堪與狼狽。
黎炘感覺到了手上突然消失的力，她提著裙子向外走。
一眼，我隻看最後一眼，從此再不相見。
當她轉頭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這一眼是不止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