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溫大概找不出世界上有比她還倒黴的人了,兩天前的那個夜晚,自己還沉浸浸在和男朋友約完會的甜蜜和喜悅之中,兩個人就這麼拉著小手,漫步在人行道上。就在她和徐子文還在幻想著美好的未來的時候,一輛失控的小轎車以奇怪的角度向他們兩個人飛快地撞過來。碩大的車燈晃得她看不清眼前的情景,兩個人已經避無可避,譚溫最後的記憶就是徐子文緊緊把自己護在懷裏,緊接著就是五髒六腑傳來致命的疼痛感。
譚溫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先是變成了一隻猴子,在南美的原始森林裏蕩來蕩去。緊接著她看到了徐子文,譚溫馬上把自己剛摘的香蕉遞給他,徐子文這時候開始說話了,他說的很投入,但是在譚溫聽來就是幾裏哇啦幾裏哇啦,她完全聽不懂,就在她忍受不住想要揍徐子文一頓的時候,卻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了。譚溫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她第一個念頭是自己竟然還活著,在想起來徐子文緊緊把她護在懷裏之後立馬就抓住旁邊的人問道:“和我一起被送過來的人他怎麼樣了”
還沒等旁邊的人說話,她先注意到了自己身體的異常,自己的手怎麼會這麼小,聲音也完全不像一個成年女性,倒像是十一二歲的小孩。還沒等譚溫宕機的大腦反應過來,身旁一直被她抓住的人開口說話了:“放輕鬆一點,你有點低血糖,你可以叫我懷特醫生,你是中國人嗎,你的父母在哪裏?”
這人一開口譚溫就斯巴達了,多麼純正的英式口音啊,要是她能聽懂就好了。順著說話的聲音,譚溫抬頭一看,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醫生呲著大白牙正向她問話。剛剛的那句話裏她隻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中國人,父母幾個單詞。譚溫顧不上這麼多,她磕磕巴巴的問道:“有一個男人,和我一起的,很高很瘦很白,他在哪?”
隻見懷特醫生眉頭一皺,說道:“隻有你一個人,他們送來的隻有你一個人,你說的那個男人是誰,你的父親嗎?”
譚溫感覺和這個醫生解釋不清楚,她拔下還在輸液的針管,跑到醫院的走廊裏麵大喊起來:“徐子文,徐子文,你在哪?”走廊裏的人們紛紛看向她,譚溫看到一個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望向她,這一切都讓她認為這是一場荒唐到極致的噩夢。她衝進廁所,想要衝涼水讓自己醒過來,在廁所的鏡子裏譚溫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亞洲小姑娘,雖然眼睛算不上大,但是圓溜溜水汪汪的,就是個子感覺要比同齡人矮上不少,需要稍稍踮腳才能在鏡子裏看清自己的全臉。
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懷特醫生帶著一群護士推開了廁所的大門,他們牽起譚溫的手,盡力柔聲安慰著她。譚溫被帶到了一群警察麵前,她隻聽懂了調查這個單詞。警察開始一一問話,先是名字,然後是住址和父母。在確定譚溫的身體沒有太大的問題之後,他們將譚溫帶到了警局,在經曆了漫長的等待之後,一名看起來溫和謙遜的中年警察走了進來,經過一夜的調察,他們已經確定了麵前的小女孩是一名黑在倫敦的孤兒。
“小姑娘,我們聯係了倫敦孤兒院的負責人,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還處在極大的震驚中的譚溫沒有心思去仔細分辨男人跟她說了什麼,她滿腦子都是徐子文怎麼樣了,她要去找他。就這樣,譚溫任由孤兒院的負責人把她帶了出去,他們走了長長的一段路,街道上的一切喧囂仿佛都與她無關,譚溫就這麼呆滯的走著,直到他們在孤兒院的大門口停下。
負責人把她交給了一個看起來很嚴肅的女士,周圍的孩子們都叫她蒂麗夫人,在得知譚溫沒有英文名之後,蒂麗夫人為她取名為安妮,一個普通又大眾的名字。晚飯是黑麵包配土豆泥,在機械的塞了幾勺之後,譚溫就放下了勺子。在她離開之後,剩下的菜被一擁而上的孩子瓜分了個幹淨。
夜晚皎潔的月色籠罩在倫敦的大地,聽著身邊人酣睡的聲音,譚溫在這一夜下定決心,她要好好活著找到徐子文,他們兩個要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