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式餐廳裏，優美的圓舞曲正在響起，西裝、長裙來來往往，服務員端菜、結賬的身影不斷交錯，掛在大廳的複古時鍾卻正好報時下午一點。飯桌上，林楊看看自己的空碗，又看看對方客戶裝滿蝦仁豆角花椒等等的餐盤，有些難為情地眨眨眼。
是的，餘周周在公交車站和老同學偶遇閑聊的時候，他正在餐廳裏對付畫風清奇的客戶——那名四十多歲的女士，某知名品牌公司的代表。“劉女士，我們公司新開發的這款軟件不同於傳統的購物軟件，它在購物的同時還兼具遊戲、金融服務等其他功能……”“嗯，很好……”
之所以說畫風清奇，不是沒有由來的。從吃飯開始到現在，林楊一直自信並且詳細地介紹著公司這項技術的優勢、影響，他把有限的作文能力發揮到了極致，沒想到對方隻是一直笑笑點頭，稱讚“很好”，然後繼續低頭吃飯，留下林楊索然無味的聲音。等到林楊兩碗飯下肚。，對方還在不緊不慢剝著蝦殼，絲毫沒有點頭答應收購的意思。
這才是難纏的客戶吧！林楊像泄了氣的皮球，捧起湯碗在排骨湯裏撈了幾塊肉。隔壁桌上的煙味與自己桌上的沉默都與餐廳格格不入。當久久不息的熱情遇上風雨鍛造的老成，還真的是雞蛋碰石頭。“小夥子，你剛剛講的很好。”對方終於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產品介紹書仔細瀏覽。好什麼好？您是缺心眼兒嗎？我說這麼多不是為了聽你表揚的……僅剩的那點優越感已經被消耗殆盡。
女士抽出鋼筆，還是笑眯眯，眼角皺紋揚起，“我代表我們公司答應簽約。”像是聽到特赦令，林揚悄悄長舒一口氣：終於，終於可以交差了！
他感慨著原來人生的瓶頸不隻有餘周周，還有實習時期磨人的客戶……人行道上，小女孩揮舞著手中的紅、黃氣球向路人展示媽媽送的生日禮物，透過一層窗紗，映入林楊的眼簾。那甜美靈動的笑容，真的很像那隻小狐狸小的時候。想起自己馬上就要去接她，想起終於如願以償得到心心念念的一切，林楊頓時有了說不出的滿足，剛才的乏力感統統一掃而光。
簽合同遇上自己的老師
林楊與一個女士客服簽約的時候，對方忘記帶一些文件過來，卻沒想到叫來了他讀書時期的老師。
“您是武文陸老師吧？”像是校對選擇題答案一般，那種觀察正確與否的好奇刺激的感覺再一次在林楊的心裏激起浪花。嗯，帶有年少的味道。對麵的男人明顯抖了一下，轉過頭清清楚楚地正視林楊：“是的，你是？”
“我是振華06屆理科2班的林楊，老師您好。”
他看看林楊，又若有所思地踮踮腳，眼神逐漸清亮。
“哦——你就是那一年的理科狀元吧？！你好你好。”
雖然不是文科生，但總歸是振華的好苗子。那一年，楚天闊直接保送，而林楊理所應當地登上了理科第一的巔峰。武文陸一坐下就饒有興致地跟一旁的妻子談論起林楊當年的輝煌戰績。兩人目光裏的讚賞有加讓林楊看不到合約這份任務的盡頭。不過，也倒是點醒了他，自己跟武文陸還是有幾次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