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海州,大離王朝官路。
“薑老頭,我不背了,誰愛背誰背!”
前往寶玄洞天的路上,蘇羽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將兩人份的行李丟在地上,甩手不幹。
雖然他的行李隻有兩件衣衫,與一張縫縫補補的被子。
遠不及他師父薑玉幽的家當。
薑玉幽身為修煉之地寶玄洞天峰主,儲物靈器還是有的,但他還是將一些東西給蘇羽背著。
“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後的修行還多著呢,我領你進門,資質不是最重要的,另外叫我師父。”
前頭閑庭信步的薑玉幽撫著長白胡子,微微駝背,兩手空空。
一屁股坐地上的蘇羽切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來我們村三個人裏,就你最弱,搶不過別人罷了。”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峰主老頭薑玉幽,並沒有與那些超脫都未入的道人們爭取村裏僅有,能修煉的孩童,
而是選了資質隻是中等的蘇羽。
不過這些,隻是少年蘇羽不知道。
比起去山上學那什麼仙家道術,他更願意和隔壁顧大娘家叫顧桃的同齡女孩去放牛。
他在牛背上哼從說書先生聽來的小曲,女孩在旁邊小河洗野果,也輕聲跟著哼。
這樣的日子,蘇羽覺得過一輩子都不無聊。
可惜這樣的日子沒有了,那個經常樂嗬嗬笑的很好看的女孩,也和蘇羽類似,被一個婦人帶走了。
離開的時候,他看見那個村口吵架,一人獨戰三潑婦不落下風,遭委屈隻會罵人的顧大娘,竟然哭個不停的送女兒離去。
自小不知爹娘是死是活的蘇羽,見此心裏有莫名的情緒。
“誰弱,為師這是返璞歸真,大道之玄妙,豈是你這個連養氣還不會的黃毛小孩所能理解的。”薑玉幽自豪的撫順胡子。
瞧見蘇羽沒有認真聽自己說話,又歪頭想東西,他嘲笑道:“還想著那丫頭呢,我勸你早早斷了這念頭,那丫頭天資過人,被十大洞天的耀真洞天領走,前途光明的很。”
薑玉幽話鋒一轉:“當然,我寶玄洞天也不差,雖隻是三十六洞天之一,但在也是廣海州第一的小洞天。隻要你潛心修行,將來大逍遙境界未必不能觸手可得啊。”
蘇羽沒有反駁老頭,反而問:“那我們這個師門有多少人?”
自信的老頭話頭頓了頓,咳嗽幾聲,轉頭看山景,依然笑答:“我們寶玄洞天與其他洞天不同,講究質量,我們靈安峰更是嚴格遵守此規矩,在我看來那些幾萬人的山門,參差不齊,難以出......”
“你就說幾個人!”蘇羽截斷老頭話。
“嗯....加上你和我,三個。”
“還行,你說的,我修煉有了成果,就能天天吃燒鴨了。”
“那是當然的事,另外你頭上雖然隻有一個大師姐,但你師姐厲害不得啊,在她那弟子一代,算是佼佼者,沒幾個能比得上她。”
蘇羽靜靜聽,薑玉幽笑著繼續道:“還有你師父我,幾個峰主中,修為也是頂天的,進我靈安峰,不虧你。”
途中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你一個幹農活的人既識字,又取名蘇羽,跟村裏那二牛狗蛋的根本不是一脈,誰給你取得名?”薑玉幽好奇問道。
“村裏說書先生說,我是從河裏躺盆裏飄來的,懷裏有張紙,就寫著蘇羽,然後村長可憐我,就百家飯養大我,說書先生說我聰慧,有空就教我識字。”
蘇羽彎腰背大行李,平靜述說自己身世。
但他沒有說十幾年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過節過年,又是一個人怎麼過。
薑玉幽沒有問下去,隻是說自己另一個弟子身世跟蘇羽差不多。
讓蘇羽對這位素未蒙麵的同門有了幾分猜測和期待。
離清途山還有幾天腳程,師徒兩人今天準備到前方不遠的村莊暫留。
蘇羽曾經問薑玉幽為什麼不像其他來村裏的仙家人一樣,帶人飛回宗門。
薑玉幽說一句讀書不如行萬裏路借機教導蘇羽,蘇羽也隻好認命。
他還沒試過在天上飛呢。
師徒兩人前麵不遠有一個縣,名叫柳香縣。因河畔的柳樹得名。
師徒二人準備今夜在那暫留,明日再啟程。
黃昏之時,師徒兩人依然走著官路,再過片刻就到柳香縣了。
薑玉幽停住腳步,望著目所能及的盡頭皺眉,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握著一把三尺青鋒:“離縣不遠卻彌漫一股邪氣,方羽你緊跟著我。”
此時的老人駝著的腰挺直,長劍在手,讓蘇羽覺得換了一個人一般。
兩人繼續走著,隻是多了分警惕。
月光逐漸代替日光,整條鄉道一陣死寂。
按理說該時不時有人經過,或隨路而行的,但師徒今日都沒有碰到過任何人。
如今察覺到這股邪氣,薑玉幽心中已經有幾分明然,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