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的臉!”
阿青嫂的蘑菇小屋裏發出了一陣尖叫,震的門前拴著的兩個粉紅色的氣球忽地爆開。
門前站著的一群準備為阿青嫂慶生的人紛紛停下了喧鬧的聲音,停滯著手中的活,呆滯地朝著蘑菇屋裏望去。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約有百十來號,其中全是女人,無一男子,這裏有老人,也有孩子,看上去各個精煉得很。
此時阿青嫂的重孫女元太太將手中端著的蛋糕放在了院子最中央的圓桌上,她將雙手蹭了蹭圍裙,快步朝著蘑菇屋走去,正當她準備開門的時候,不料門已經被牢牢的抵住了,屋內傳來了阿青嫂的聲音。
“不要進來!都不要進來。”阿青嫂以一種無助的語調喊道。
元太太奇怪道:“太奶奶,您是怎麼了,趕緊開門啊,我很擔心你。”
“沒事……別進來……。”阿青嫂回道。
此刻村長走到了元太太的身邊,輕聲疑惑道:“一個小時前阿青嫂還好好的,怎麼進去化個妝的功夫忽然出事了,很蹊蹺啊,而且我怎麼覺得阿青嫂的聲音都變了,感覺……蒼老虛弱了很多?”
元太太皺著眉頭,焦急地不停踱步,不知該怎麼辦,也不清楚蘑菇屋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刻,一位老者從人群中緩步鑽出,隻見他身著七色彩衣,頭箍銀盤,手持金絲梨木杖,身高六尺佝僂背,灰胡拖地好邋遢,遠看雖是七寶衣,但瞅顏色盡灰塵。
老者走上前來,對著元太太彎腰笑道:“能否帶著大家都先出這個院子,我來和你的太奶奶聊一聊?”
“你是……?我之前從來沒有在蘑菇村見過你,況且這裏所屬女兒國地界,你卻是一個男兒身,雖然現在法律不像是百年前那麼嚴格,但男兒身也不是隨便就能在女兒國的地界上行走的吧?”還沒等元太太開口,村長便搶先質問道。
“我是阿青嫂的舊相識,我來自坤森國,這蘑菇村在坤森國和女兒國交界處,我正好在隔壁坤森國忙完一樁小事情,算了算日子今日好像是阿青嫂的生日,所以特來拜訪,並且準備了一個小禮物。”說罷,老者從袖口裏拿出了一個用羊皮包好的小盒子,盒子裏裝的是什麼,無人所知。
元太太對著村長說道:“既然是太奶奶的舊相識,就不要為難他了,隻道是等天黑前,讓他離開女兒國便是。”
村長思考了一番,賠禮道:“剛才態度不太好,還望不要見怪,隻是我作為村長,如果違反了女兒國的法規,受苦的可是我。”
老者笑了笑,轉身對著來參加生日宴會的眾人喊道:“希望你們先各回家去吧,阿青嫂今天的生日暫時取消了,等改天抽出個合適的時間,她應該還會補辦的。”
元太太剛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隻好無奈地領著眾人離開了,村長在離開前,對著那老者說道:“還請在天黑前離開村子。”
老者彎腰致意後,待眾人離開,便轉身用手中那梨木杖輕輕叩了叩門,喊道:“阿青嫂,可還記得我?”
半晌後,屋子裏傳來了阿青嫂的聲音。
“我剛才聽到了你的聲音,我總感覺很熟悉,我現在想起來了,原來是你,但是你也不許進來!”阿青嫂以一種怪異到極致的聲音說道。
“讓一個將近四百年沒有見過的老朋友一直站在門外,這恐怕不是很禮貌吧?”雖然是嗔怪,但老者還是以一種近乎玩笑的口吻說道,“你知道我有魔法,或許可以幫助你。”
“你……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時間太久遠了,我已經忘記了你的名字。”阿青嫂隔著門板說道。
“南門,南門唔知。”
“對對,南門唔知,是那個名字,是那個名字。”
“開門吧,我可以幫助你。”
屋內忽然沒了動靜,過了約十分鍾左右,房門被緩緩打開了。
南門唔知輕輕推開了門,一股子蘑菇湯的味道由內散開,他用手捂住了鼻子,下意識地埋怨道:“哇哦,我最討厭的就是蘑菇的味道。”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蘑菇。”屋子裏一片昏暗,阿青嫂佝僂著瘦小的身軀,點著一盞蠟燭,緩步坐在了最遠離窗戶的地方。
南門唔知看了一眼阿青嫂,隨後把門關了上,說道:“你和四百年前不一樣了,你確實老了許多。”
借著蠟燭,南門唔知看清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臉。
隻見她皺紋滿臉如丘壑,黑斑顯麵也相隨,毫無血色如冷屍,氣弱體虛活死人。身形殘步癡傻鬼,心灰意冷盼生人,若有輪回再青春,何人不懼此中情。
阿青嫂埋怨道:“就在四個小時前,我比我的重孫女還要年輕,就和一個20歲的少婦一般青春靚麗,不像現在,就是個活死人,無法再見外麵的人。我有無數次午夜夢回,做著這樣的噩夢,想不到,現在一切成了真,不過活了這麼久,一時難以接受是正常的,我也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