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誰你不知道嗎?”劉妍顏的母親冷笑了一聲,繼而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對啊,你是不太可能知道。哪會有人對你說:‘你媽是個**’呢?你媽出來賣的時候,也不過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吧!”
“你閉嘴!”萬紫大叫一聲甩了那老巫婆一嘴巴,她脾氣再好也不能容忍有人侮辱自己的母親。
“你憑什麼打我媽?!”劉妍顏自然不是省油的燈,衝上來就要抓打萬紫,被我擋開,但是我的腿緊接著也挨了一腳,是劉妍顏那個香菇頭的表姐幹的。
當時周圍已經聚集了好多人,有的人勸架,有的人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顯得麵目可憎,齷齪肮髒,我當時一下子就明白了魯迅先生為什麼那麼恨“看客”。
老巫婆扯開嗓門,殺豬也般大叫:“臭**養出來的也不是好東西,你們看看這小****的長相,天生的一張**臉,好人家誰要?!”
萬阿姨氣得幾乎暈厥,咬著牙說:“不準你侮辱我女兒!你閉嘴!”又拉著我和萬紫說:“咱們回家去!別理這群瘋狗。”
“你說誰是瘋狗?”劉妍顏全家幾乎齊聲質問萬阿姨:“你們才是瘋狗!”
我當時特別希望自己手裏有一把機關槍,把周圍的人一個活口都不留地殺死。可是我當時手無寸鐵,人群形成的人牆密不透風,把我們三個牢牢圈住,而老巫婆還在喋喋不休:“一天是雞,一輩子都是雞!裝什麼賢妻良母,分明就是立著牌坊做**!那兩個小的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點兒教養都沒有,早晚也是——”
我不等她說完就踹了擋在她前麵的死老頭兩腳,伸手就要去撕老巫婆的嘴。
“莫篤你敢打我爸?!”劉妍顏大叫著來扯我的頭發,萬紫和她廝打在了一起。老巫婆和那個死老頭還有香菇頭母女倆都一擁而上,他們人多自然占了上風。我明顯覺得手臂和脖子火辣辣的疼,頭發也被扯下來好幾縷。我拚命掙紮起來,死活護住萬紫。這時候幾個保安趕了過來,強行把我們分開。
我趕緊去看萬阿姨,她的頭發被扯亂了,衣服扣子也被扯開好幾顆,好在這時候穿的比較多,臉上有幾處指甲的劃痕,右臉上有一塊淤青。萬紫倒還好些,隻是額頭上有一道比較長的抓傷,還在往下滴血。
我趕緊掏出紙巾來給她擦拭,她本來有些失神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江誌博,他站在人群中,旁邊那個穿著黑色套裝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他母親。萬紫立刻癟了癟嘴,美麗的大眼睛一下子湧出淚來,我知道隻有在見到最親近的人萬紫才會有這種表情,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受了委屈之後要抱抱的樣子。
可是江誌博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那一刻我似乎聽到了萬紫心碎的聲音。
我們最後都被帶到了派出所,一番調節之後,我們回了家。路上誰都沒說話,我早就知道萬阿姨年輕時候的事,所以並不覺得怎樣,隻是從心裏恨劉妍顏全家。也知道劉妍顏那個八婆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和萬紫的,但是我也不怕她,大不了魚死網破,料她劉妍顏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比起這些我更不放心的是萬紫,她今天遭受了太多的打擊,一方麵來自她的母親,一方麵來自她男朋友。這兩個人理應是萬紫現階段最為重要的兩個人,可是卻毫無例外地都讓她失望。再加上和劉家人一番廝打,她整個人既疲憊又混亂。
回到家以後萬紫還是一句話也不說,任由我給她處理完傷口後,和衣倒在床上,直到天亮。
萬阿姨也是一言不發,默默地洗著自己的衣服,之後穿戴整齊拿了手包出去,直到天黑才回來,不知去做什麼。
我都不記得有多久沒經曆這麼難熬的夜,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說些什麼。我心裏很怕,怕萬阿姨或萬紫有什麼不好的打算。整整一夜都沒敢睡,小心地聽著她們兩個的動靜。好在這一晚還算太平,天亮的時候我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萬紫起來,對著鏡子看了半天,我安慰她說:“別擔心,不會留下疤的。”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萬阿姨出門時對我說了聲:“早飯做好了,我去上班了。”她的目光還是不舍地看了看萬紫,那裏麵有著明顯的心疼和自責。我於是確信,母親的眼睛是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