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這句李太白的詩,被沈長河無數次的心底裏念叨,而且在高中時的寢室文化中,還被他拿來掛在了牆上。是以,03年大學畢業,在室友李大壯請他一起考公務員的時候,他拒絕了;在班團支書姚玥遊說他考省建行事業編的時候,他也忽略了。 沈長河在骨子裏有自己的計劃,那就是將來要做生意,成為企業家。 這讓沈長河在過去了20年後,無數次捶胸頓足,扼腕歎息。
沈長河,來自魯中山區的一個小山村。由於地理位置處於山東丘陵地帶,村子四周都是山,村子裏的北麵和西麵各有一個水庫。這兩個水庫還是得益於農民公社時期,集全村之力修建的,這兩個水庫在隨後的年月裏,滋養著村裏的莊稼地,無論旱澇,都能讓村裏人有足夠的口糧。這也導致了這個村子,在許多年裏,都保持著自己的舒適和安逸,除了那些考上大學走出山村的,外出打工的人也寥寥無幾。村子房子挨著房子,住了三四千口人,村子的內循環得以良性發展起來。原本隻有鎮上有集市,村裏人多,就每月逢2號7號,村裏就擺上了集市。村民在這裏可以交易蔬菜,衣服鞋襪。當然,村裏的小賣部也有10多個。
沈長河家,嚴格說來也是外來戶。因為到沈長河這輩,就三代人。爺爺當初是挑貨郎,從齊都臨淄走街串巷做生意來到村裏,隨後落地生根。沈長河的爺爺在有錢的時候,給家裏置辦了一個院子,北屋是老兩口的,東屋住了老大一家,沈長河家住西屋,老二是個啞巴,跟著長河家過活。不幸的是,在沈長河父親十三歲的時候,爺爺生病去世,還拖了一屁股饑荒。
自打記事起,沈長河家裏就窮。到了包產到戶後,家裏才有起色。但父母一直節儉,從小到大,沈長河都是穿著哥哥的舊衣服。 長河小時候是個搗蛋鬼,作為幺兒也收獲了父母的偏袒。 長河曾經為了看上的新褲子,跟父母索要無果,自己就鑽到雞窩裏捉雞去賣,逼得父母無法,隻好給他買了。
長河的父親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大字一個不識,但是卻做了20年的小隊長。長河小時候,經常看到家裏來調解糾紛的人。那個時期的農村,還帶著很多的集體主義色彩。村裏的經濟作物基本靠種黃煙,黃煙的收獲烤製,都是在集體的煙屋裏。 在長河十二歲的時候,父母靠著省吃儉用積攢的錢,起了三間大瓦房,留著給長河哥哥娶媳婦用。那些年,長河的父母嚐試過養殖蘑菇,養豬,種菜。最後家裏靠著3畝菜地,維持著長河哥倆的學習開銷。
作為農民的兒子,長河的幼時記憶,可以說比別人要豐富一些。麥收了割麥,秋收了掰棒子,趕集賣過菜,陪父母賣過豬仔;夏夜裏,為了給菜地澆水,在河溝裏看過水;黃瓜秧爬過了架子,做過縮秧;家裏種西瓜的時候,一個人看瓜園,吃掉大半車西瓜…
沈長河的初中上了五年,那時候是三年製初中。第一個三年,沈長河基本上玩過去了,每天小兄弟東村竄,西村溜,就是不學習。在複讀的第一年,沈長河像變了個人,每天都在努力讀書,但這一年,還是落榜了,欠的太多,補不回來了。 複讀的第二年,長河依舊在用功,卻發生了思想的上的波動。 長河的哥哥這時候已經輟學了,在縣裏的皮革廠打工。一次回家,哥哥帶回來了一本路遙的《平凡的世界》。 長河打開就停不下來了,一口氣讀完了。這一年的中考,長河故意做錯了50分,想以此不去上高中。幸運的是,這一年的中考,高中實行了委培製,長河的錯誤決定讓自己的父親多掏了三千塊。
長河的高中記憶模糊了許多,在這裏隻有作業、作業,模擬、模擬。九九年,長河考上了省城的輕工學院。當時高中的班主任要求他複讀一年,說複讀一年準能考上一本。長河決定還是早一點上大學早一年給家裏減輕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