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永興二十七年秋,有星辰隕於西北,後三年,大旱,赤地千裏,民不聊生,百姓多落草。
宋國邊城磐石關外草原蔓菁人往磐石方向聚攏,蠢蠢欲動。
此時關內往磐石關方向官道上一輛牛車正緩緩而行,趕車是一位少年郎,車上坐著一個頭發斑白老頭和少女,少年頭上隨意挽了個髻,模樣清秀,看著官道往來車駕眼裏帶著興奮好奇又有幾分怯弱。
少年名叫秦隴,是個孤兒,那年大疫師父坊川在一個叫秦隴的地方撿到他,師父說人不能忘本,所以用出生地給他命名。依著祖傳正骨及不孕秘方師父在邊城周邊極有美譽。這是他和師妹坊秀第一次出遠門,周邊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那麼的新奇。
“師父,前幾天在換藥時我聽邊軍的劉爺說草原最近動靜頻頻,估計有大動作,這些富貴老爺是不是躲內地去了”,秦隴望著前方相向來的一隊車馬,數十護衛擁簇著十幾輛馬車,一看就是大富貴人家。
“今年不僅關內不好過,草原亦是遭了災,水草不長,生氣都被抽了似的,蔓菁人沒地找食”,坊川望著前方人潮不無憂心道。
“蔓菁人,哪次來咱這找食不是夾著尾巴跑回去的,他們要是敢來耿將軍饒不了他們” ,坊秀嘴上揶揄,手上野花環往自己頭上箍了箍,感覺太大了,又拿著花環照著前方秦隴的腦袋比劃了下,不由得抿嘴笑了。
“這次短則一兩日,長則半旬我們就回去,到了磐石關你們不要亂跑”,坊川囑咐道。
“知道了”,坊秀嘟囔了聲,“爹,你說這次去你給耿將軍解決了沒兒子問題,他會怎麼感謝你”
“什麼沒兒子問題,莫要到處亂講” 坊川斥道,而臉上卻是一臉追憶之色,“我們沒見快十年了吧,難得他還記得我這同鄉,這次托人捎了口信”。
坊秀聽了,吐舌頭做了鬼臉,衝前麵秦隴道:\\\"聽說關城內杏兒紅的脂粉可好了,還有好多好吃的小食,進城了師兄我們去逛一回罷\\\" 。
秦隴下意識的答了聲好,卻忽然記得什麼,訕訕的偷瞥了下師父。
坊川重重哼了聲瞪了眼徒弟,秦隴立馬像老鼠見了貓似,扭頭用力抖了韁繩,口喝聲:“駕”,一時牛車竟也拉出馬車的氣勢,朝著邊城磐石關疾馳而去。
牛車到達磐石關時已是三日之後,城防明顯的增加了人數,巡查隊伍的間隔縮短了一半,對進出城的人盤查格外仔細,城門口裏外都堵了長隊,人群混雜牲畜,汗漬夾糞臭。
“老爹,你這同鄉之誼怕是摻了水了,連接接應的人都沒”坊秀望著人群,委屈道。
“他又不是神仙,能掐我們哪個時辰到”,坊川一臉的平靜。
“這又不是打仗,搞得個個都是細作似的”坊秀恨恨道,看著坐在車邊發愣的秦隴,不由好奇的問道:“師兄...?”。
坊秀喊了好幾聲,秦隴才反應過來是師妹在喊她,略帶歉意道:“師妹,你看那邊那個乞兒,是不是和我們平時看到有些不一樣啊”,坊秀順著秦隴目光方向望去,前方有個身材瘦弱乞兒,蓬頭垢麵,滿是汙垢的衣服顯肥大與他瘦小身材成反比,感覺整個人是縮在衣服似的,臉雖髒五官卻周正。
也許是感到背後有人在看他,那瘦小乞兒回頭朝後麵望來,恰好與秦隴四目相對,沒想到是個清秀少年郎在看他。秦隴看到對麵看過來,不覺心虛,慌忙收回目光假裝看往別處,看到秦隴的狼狽,那乞兒愣了下,莞爾而笑,朝秦隴微微點點了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鑽進人群消失了。
“那是個雌兒扮的”,坊川行醫數十年,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穿那乞兒是女扮男裝。
坊秀本來還在興致勃勃的研究那乞兒,聽到父親點破那乞兒是女兒身,臉瞬間黑下來,下了狠手重重掐了一把秦隴腰眼,秦隴猝不及防,驚叫了聲“啊”後掉下車去。
秦隴剛起身就看到遠處六騎一路煙塵朝城門飛奔而來,最前麵的馬上是一個錦衣公子,約莫二十出頭,模樣還算俊朗隻是眉宇多了一絲陰戾,給人陰冷之感。疾馳而來的馬隊插進人群絲毫不減速,馬上騎士用手上皮鞭抽打著躲避不及的人畜,皮鞭是經過特殊工藝處理的軍用之物,抽在人身上鞭鞭帶血。一時間城門前人仰馬翻,哭喊慘嚎聲一片。
秦隴還沒來得及把牛車牽離馬隊正線,馬隊已衝至車駕旁,錦衣公子手上皮鞭呼的一聲抽在牛眼,老牛吃痛慘哞了聲,側頭憤怒朝著錦衣公子坐騎腹下頂去,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錦衣公子隨從反應過來時,錦衣公子與坐騎已倒在數丈之外,馬肚下血窟窿咕咕冒著血,而錦衣公子也在咬牙慘嚎,一條腿壓在馬身下,應在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