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大早池瀾的電話就響個沒完沒了,讓人沒法休息。
他把被子掀開,眼睛都沒睜齊,手就開始在枕頭附近摸索起來,冰涼的觸感劃過指尖,對了,就在這兒。
他拿起手機一瞧,一列的未接來電,還是陌生未知號碼。
奇了怪,他很少來電話,一是嫌麻煩,二是社交少。
抱著好奇心 ,池瀾撥通了電話。
“嘟嘟嘟…”
電話那端連線了差不多半分鍾,許久才接通,傳來道熟悉的聲音。
“您好,是池先生嗎?”
霎時,池瀾困意全無,“嗯。”
對麵沉默了會,聽起來是做了段心理功夫才接著往下說:“時總前段時間出事故於1月21號搶救無效。後天下午將舉行追悼會,很抱歉,這樣突兀的打擾您。時家這邊,希望您能來送別時總最後一麵。”
簡明扼要,表達清晰。
伯納德死了。
這回沉默轉移到池瀾這邊了。
池瀾眼眸漆黑如潭水,讓人琢磨不透,坐在床上的背影微弱顫抖著,嘴角卻是上揚。
“喂,您還在嗎?池先生?”
“好,我去。”,這話才落下,程助理就聽見掛斷的尾音,他鬆了口氣,心想也算了解時總在世一樁遺憾事。
池瀾穿好拖鞋,去了廁所,把水龍頭開到最大,不斷用冷水潑打在自己臉龐上,仿佛這樣他才可以讓自己清醒起來似的。
他抬起頭,透過鏡子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臉上、發梢都還沾有水珠,額前打濕的頭發貼著,稍稍有些淩亂。
他用手輕輕拂去臉上的水,露出一抹笑。
不是夢。
池瀾如釋重負,同時又有點不甘心,這不甘心莫過於伯納德不是死在自己手中。
對自己這樣的想法,池瀾沒覺得可怕,他隻覺得可惜,真的很可惜,沒能親手結束伯納德的命。
池瀾把自己從廁所收拾完出來了。
他從床頭櫃取出一盒煙,拿出根叼在嘴裏。
打火機呢?明明記得就放在煙盒裏。
掃興。
池瀾站起身,朝廚房走去,打開煤氣灶,俯下身點燃煙頭。
煙霧繚繞,彌漫在空氣中。
“再讓我看見你在我麵前吸煙,我可不能保證你的腿會完好無損。”
恍然間,伯納德說過的話,在池瀾內心浮現出來,就像,此時伯納德當著他麵說。
這短命鬼,死了還要給他找不快。
“咳咳。”,池瀾被煙嗆了,他也沒了興致,把煙頭掐滅,丟進了垃圾桶。
池瀾前半生幾乎都是在伯納德的參與下度過。
時家是國內名門世家,除了穩坐商業龍頭位置,祖上還有過從政的名人,錢權兼具。
伯納德可以說是天之驕子不為過,他是時家長子,也是現任接班人。
池瀾呢,普通到再不能再普通,任誰也不會把他和伯納德這樣的大人物聯想到一塊。
他和伯納德孽緣所起,紐扣是時家,因是他自己,果是伯納德自作自受。
他有個久違又隱秘的身份,時家養子。
不過這早已是過去式了,九年前就結束了這麻煩。
或許,他現在還在時家的話,伯納德可能就不會死。
畢竟,他被領養的理由就是替伯納德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