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養豬專業戶”何滿厚在我家兼職偷雞。等我反應過來,涼生已經奔出老遠,北小武扯著我的手追在他後麵。
我和北小武相繼在涼生身後跑回家,門外全是人,院裏一片狼藉。柔弱的母親在石磨前不停的喘息,殘疾的父親跌下輪椅,躺在院裏,幾根雞毛滑稽的掛在他的眉毛上,涼生不顧一切跑向他,喊他,爸,你怎麼了?
我悄悄的躲在母親身邊,不知情由的同她一起流眼淚。涼生衝圍觀的人大吼,何滿厚!粗重的青筋突起在他倔強的脖上。
何滿厚從人堆裏探出半個腦袋,懶洋洋的,我說了,剛才是黃鼠狼來偷的雞!你們家怎麼都不信呢?
北小武扯起嗓,涼生,別聽這孬種的,我看到了,剛才他把你爸摔下來的!我靠!何滿厚,你什麼時候變成黃鼠狼了……北小武的話還沒扯上尾音,便被他媽一把撈懷裏,那情形就跟喂奶一樣,嚇了我一大跳。他媽幹笑,小孩知道什麼,都說了,是黃鼠狼偷的。周圍的人也跟著附和著。在魏家坪,我們這個家庭的地位,遠不如一個遊手好閑的混混。母親柔弱,父親殘疾,兩個孩尚未成年,更重要的是,魏家坪的人不喜歡涼生!
涼生的眼睛變得通紅,漲滿了委屈,瘋一樣撲向何滿厚,卻被何滿厚一拳重重推倒在地。他固執的爬起來,再次衝上去;卻被圍觀的人拉扯開,他們說,這孩,怎麼這樣不知輕重?你何叔能騙人嗎?
何滿厚一臉無辜,都告訴你了,你們家裏不幹淨,鬧黃鼠狼!說到這裏,他啊呀一聲慘叫起來——我的牙齒恨恨的嵌在他屁股上。他慘叫著大跳,試圖掙脫,可我的牙卻仿佛在他屁股上生了根似的。
北小武被她媽綁在懷裏仍不忘大叫,我靠,薑生,你的咬人秘籍什麼時候偷著練到第十重了?
我衝著他直翻白眼,我隻想咬一口為涼生報仇,我怎麼知道何滿厚穿了一條什麼奇怪的褲,我的牙竟然拔不出來了?
北小武她媽眼睜睜的看著我翻白眼,衝我媽歎氣,你看了吧,不讓你收留那不幹淨的野種。現在好了,好端端的自家閨女也跟著邪了。
涼生掰開人群,他吼,你們閃開,閃開,我要看我妹妹。但是他們怕他生事端,都緊緊勒住他,涼生急得嚎啕大哭。
看著涼生像魏家坪那些野小一樣咧著嘴巴哭,我多麼想喊他一聲哥,我想說,涼生,咱不哭好嗎?可看到滿院狼藉的家,眼淚花掉了視線……
淚眼模糊,我同何滿厚一同被村裏人抬到診所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