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回(1 / 1)

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已是清晨,山野間染上幾分霧氣。秋末的清晨也是很冷的,賀蘭春看王休已然睡了一刻鍾,自己身上的一股倦意也湧上來,原是坐在床邊看景色穿梭,不覺間已然閉上雙眼了。

我怎麼會不記得了呢?這個問題突然在賀蘭春腦海裏浮現,她記得曾經確實有個叫做顧朝的人,與如今顧釗無論氣質談吐或是外形都似曾相識,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顧朝了。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丙 戊 庚 壬為陽,乙丁己辛癸為陰。癸階低於乙階,乙階又低於甲階。這些記憶從賀蘭春看到顧釗的那個牌子起就想起來了,她記得即便是成為最低的癸階也是很難的,在那個龐大的體係裏幾乎沒有弱者。可今天顧釗的表現,卻也隻像個初出茅廬的閑修罷了,若說如何有一絲人中豪傑的感覺,也就是他腰間佩玉環,腕上戴珠翠的那樣富貴之態了。

如今發生的一切都太像巧合了,節奏進展的太快反而會引人深思。賀蘭春倚窗闔眸,馬車質量很好,在顛簸的泥土路上也不覺得跟晃,反而更像搖籃一樣,輕悠悠地催人入眠。

“賀蘭春……賀蘭春……”

她聽到身後有聲音,抬頭卻又是一片空白。

“我這是…做夢了?”她摸了摸四周的空氣,又伸手在手背上掐了一下,是痛的。可爹說過睡夢裏是不會痛的啊,那我現在在哪呢?

身旁一襲紅衣——並不準確,隻是感知到了一抹紅暈在身旁,曾經巴丹的那個自稱作“風”的人也是如今這般身著紅衣,不過這是第一次不用人相示她的。

“上次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說話一半就走了?”賀蘭春向那抹紅色靠近一步,卻感覺到它又向後退去,兩人之間相隔甚遠。

“你知道嗎賀蘭,其實我就是你。”那抹紅色幽幽地開口說道。

“可是你不是要我找你嗎?”賀蘭春問她,“既然你說你就是我,那我問你,我缺失的記憶都是什麼?我一身的飛天遁地之術每每危機就會出來救我一命,可是我從不知道在哪裏學過這些…”她低著頭好像喃喃自語,“甲乙丙丁戊……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紅暈無言,在空中閃現出一隻手。原以為是纖纖玉指,沒想到出來的卻是五大三粗,厚繭遍布的男人手。在風該有臉的地方劃出幾顆淚珠,細聽去又是女人啜泣。那隻手撫過了賀蘭春臉頰,輕輕捧起來,一陣風動,賀蘭春隻覺得臉頰猝然間碰到軟軟一片,她愣了神,向臉頰摸去又染了一手淚痕。

我哭了?還是她哭了?

…還是他們哭了?

心亂如麻,想追根溯源,又無從下手。

賀蘭春一開始也隻想過平淡無波的日子,可心中的執念卻又日複一日地被開發,攪得她夜不能寐。王休那天雪夜的忽然到訪,沒有看到賀蘭春那方小小臥室牆壁上亂七八糟的刻痕,還有上麵的絲絲血跡。

“江南…江南…江南…”男女混雜的聲音越來越淡去,餘音繞梁,漸漸混入雜音。

“賀蘭春?賀蘭春?”王休比她先一步醒過來,看到她滿頭虛汗地靠在窗戶上,額頭隨著幾次顛簸磕出來一絲淤青。

“哇,這你都沒醒?”王休看著她頭上的一片傷嘖嘖稱奇,“莫非是我的聲音有什麼法術,怎麼我一叫你就醒。”

賀蘭春晃晃腦袋,並沒有初醒時的那樣身心愉悅,反倒是更為混沌。

“什麼法術,你在那叫了半炷香了吧?這法術發作得倒是很慢啊!”顧釗在前麵回頭說道。

“欸,賀蘭春,你這地圖準不準啊?你們馬車停這麼遠嗎?馬都走了一個時辰了還沒到,你們走過來得多久?”顧釗在前麵拿著牛皮製的地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