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似水,輕拂著書的扉頁,纏綿於指間的,是文字,糾結於心間的,是悲傷。
林皓月輕輕合上了書,像是合上了半生的顛簸,時間在一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隻感覺心裏空空的,空空的....
什麼也沒留下。
好像是太陽溜得大快,曬過了堅硬的瀝青路,送去了蜉蝣與曇花,看過了熱鬧與汗水,於是明麗地退場了,
但是一個黑暗的角落,寂寥無聲,有一個小孩,被忘在這兒了,有一個小孩,
走丟了。
在小說裏,這個時候,往往會有一個溫潤得如一朵清蓮的女孩,帶著無聲的笑,踟躕地朝他走來,縫補他破爛一樣的心,給他從未有過的陪伴。
但在這裏,隻有急促的敲門聲,護士輕聲地說“吃飯了”。
與急促逃離的腳步,像是在逃離怪物。
林皓月低低地苦笑了一聲,是啊,一個精神病,不就是怪物嗎?
他輕輕地撫摸著書本封皮上的鎏金的《龍族》二字,喃喃道:
“我們都是怪物,都是怪物......”
“小怪物生來就是為了去死......
“哈哈嗬啊哈哈哈!!!”
林皓月放聲大笑,又用手用力地捶著桌麵,“咚咚”作響,仿佛天地都要被砸出一個窟窿來。
門外傳來叫嚷聲:“44號發病了,快把鎮靜劑拿來!”
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接踵而至,轉動門鎖的“哢噠”聲不絕於耳。
林皓月聽著這一切,臉上卻不覺流下兩行淚,滑過臉頰,他喃喃自語道:
“我們不是怪物.....你們才是。”
身穿白褂的醫生衝進房門,針紮在了他的身上,痛感出現不過一瞬,他便沉沉地昏了去。
黑暗之中,隻有痛苦等著他。
沒有女孩來找他,沒有人來救他。
他隻配己去死,死了才幹淨。
月光這次沒照到他的臉上,卻照在桌上的書上,發出熠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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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皓月悠悠從昏睡之中醒了過來,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許。睜開眼,又是她。
“唉...”林皓月歎了口氣,轉過頭去,表示不想看她。
“嗯?”林皓月睜大了眼,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又看向她,定定的,一動不動。
“這次.....你們沒給我穿拘禁衣?”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四次了吧。”女人淡淡地說道,“從未表露過攻擊欲望,早就足已讓你脫離拘禁衣的束縛了。”
“謝謝......”林皓月低著頭,他知道這是不合規矩的,但他隻能說謝謝,因為除了一張嘴外,他一無所有。
“坐。”女人對林皓月微微點了下頭,像是在回應他的感謝。
林皓月深呼了一口氣,輕輕地坐下,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