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車內,張媛滿臉疑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比如師邦的車為什麼沒有牌照,為什麼他可以闖紅燈,為什麼沒有交警敢攔截。即便寄宿世界是黑暗的,也不能這麼隨意吧。

聽說那些無限流啊什麼的穿書文裏,都會有一個主神,以張媛的眼光看來,這個寄宿世界的主神一定很懶,根本沒有打理好這個世界的秩序。

再怎麼說,也不能隨意闖紅燈啊!

“你……你是不是想和我同歸於盡啊?”

張媛難得能說句俏皮話,卻又自覺不好笑,她緊緊抓著安全帶,視線不停在飛馳的路麵,與麵無表情的男人之間徘徊,欲言又止。

雖然電影裏殉情什麼的很浪漫,但是她還不想啊, 她要回去和奶奶團聚,她不能把奶奶一個人留在現實裏。

車子在郊外時速度慢下來,窗外的景色變得清晰,張媛暗暗舒了口氣,好奇問:“師先生,您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視線漠然直視前方的人,忽地將車停在路邊,“下車。”

張媛愣住,看著他冰冷的臉色緊張抿唇,心底有些委屈,卻不敢表露,她低聲說:“我隻是問一下。”

問一下而已,也不行嗎?

這個男人也太霸道了吧!

可是她又覺得好喜歡,像一隻漂泊流浪的小狗,遇到了強大的主人,無法克製地想要被掌控,從而獲得安全感。

車子重新啟動,平穩向前,在逐漸荒涼的郊區拐了個彎,沿著空曠的路麵繼續行駛,不出半小時,來到一個廢棄的建築麵前。

“下車。”

這次師邦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張媛忍不住心動,乖巧地下車,跟著師邦的腳步往院子裏走去。

看似被廢棄的工業場地,裏麵整潔幹淨,井井有條,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張媛聽到一些奇怪的叫聲。

隱約低泣的哼唧聲,持續地從樓裏傳來。

會是什麼人呢?

師邦說要帶她來見一個人,莫不是他自覺命不久矣,放心不下,所以要給她找一個靠山,或者介紹一份職業?

畢竟謝槿和相片上的女人那麼像。

忽然麵前的身影頓住,張媛想得入迷,一不小心撞上去,被堅硬的後背磕到額頭,她伸手輕碰,腫了,好痛。

水霧彌漫的雙眸裏含著委屈,張媛以為師邦會轉身,露出關切的表情,可是他沒有,他隻是停下來點燃一支煙,站在路邊靜靜地抽著。

令人難以忍受的煙味隨風飄散,鑽進張媛的鼻間,她捂住呼吸,嗡聲控訴,“你說過不抽煙的!”

說完她愣住。

師邦何時說過戒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地覺得,師邦起碼不會在她麵前抽。

高大的男人肩背開闊而挺直,佇立在寧寂的風裏,來自曠野裏的風,吹拂著他的衣角,不知何時,師邦身上的休閑裝已經換成黑袍,怪異又突兀地籠罩著他的臉。

“咦……”

張媛發出疑問,師邦丟掉煙,低頭用鞋底輕碾,伸手掐住張媛的脖子,把人拖進室內。

顛簸的路麵,讓張媛想到一些不好的場景,在紅毯外的車裏,在化妝間,在不開燈的書房……現在又多了一個廢棄工廠改造的寵物店。

她終於知道那些叫聲是誰發出來的了。

寵物店大得出奇,進門是一個寬闊的前台,弧形的辦公台後,是一整麵牆的儲存櫃,而左手邊是高高的牢籠,裏麵分列整齊地關著幾百隻貓貓狗狗。

脖子後的大手掐得她直不起來腰,在無人處還好,在寵物店裏,被那麼多人看著,張媛真想立刻死掉,也好過承受心裏的害怕。

“先關著,19小時後把謝槿送回家。”

聽到頭頂的嗓音,張媛瞳孔驟然張開,心底恐懼一點點聚集,漫溢在眼眶裏。

原來他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所以才把她送來的嗎?

脖子已經被鬆開,可是張媛卻沒有勇氣抬頭,她回想自己對師邦所說的,所做的,滾燙的一顆心慢慢變得凝固,像是脆弱的冰層,被人一臉踏碎。

她無力蹲在地上,用雙手蒙住臉。

“拿張登記表給我,”師邦嗓音依舊冷靜,漠然。

張媛擦幹眼淚,看著身旁的黑色衣袍,她伸手拉一拉,輕輕扯動著,引來居高臨下的垂視。

“放我一次好不好?”

她仰著哭泣的臉,用濃濃的鼻音央求,她知道謝槿的這張臉已經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麼特權,但她還是想求一求,萬一他會心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