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共計九天十地,而天有三角,是為極北,極南,極西。
極北苦寒,呼為煙,咽如冰。聚之人族者少,反倒有獸類聚集。
極南四季如春,鮮有雪,物產豐饒。
西則極樂,無仕無農,無皇無商。人不食五穀而不餓。生靈無苦,夜夜笙簫。
然天位卻無東,緣東無垠,天無角。此地汪洋一片,無人族跡象,但有獸,有妖,有大魚,有巨鼇。海上起霧則陰風怒號,混沌一片,無雲則光風霽月,令人心曠神怡。
...
天之南,結桑之地,潯陽城。
時臘月,罕見天雪,更為反常的是,此一場雪自臘八直接下至開春。
潯陽城能有幾個見過這種惡寒的?
且此地十年百年不下雪,大多家裏沒有厚被,櫃中也無棉服,一時間,禦寒之物竟成了奢侈品。
有家底的自不用說,羽服棉被一應俱全,潦倒的,莫說沒有這些緊俏物,便是自家窩棚還滲風漏雪的,說是繩樞甕牖也不為過。你便是點上爐子,炕也涼如冰榻,你把爐火燒旺還怕夜裏不備,焚了自家窩棚,自己也成爐炭,到時別說還是凍死鬼體麵。
暴雪不停,一時,凍斃餓殍遍野。
衛家,一個潯陽城內的二流世家,當代老爺衛盡忠祖上從商,主做蠶絲生意,所以這一次雪災,倒也掙了些錢,並且其家族地位在潯陽城也有所上升。
當代主母木欣是書香門第,父輩祖輩都為官,雖無高位,但門風頗正。
衛盡忠和木欣隻有一子,髫齡。算不得聰慧,也沒甚靈氣,資質甚是平平。偏偏還對學堂和行商坐賈不感興趣,所以現如今不慍不火,屢試不第。
他自己倒不著重這些,倒喜歡順其自然。這可急壞了木欣。可偏偏罰抄書和打板子也沒甚作用,長此以往,父母二人倒也認命了。
早年衛家請先生看過,說此子中庸,起名須厲,則定此子大號衛爭,意在讓其爭氣,但這先生測算不差分毫,但這一手命格補救的實在不漂亮,衛爭非但沒有爭氣,反而一副他強任他強,春風拂山崗。
故而,潯陽城中名號最響亮的不是他天之驕子趙還陽,反倒是衛爭,不過人們不叫他衛爭,而叫他衛不爭。
對於別人的排遣衛爭總是充耳不聞,爹娘況且改變不了他,又何況那些個外人。你若非要說句髒話,那也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爛車拉進雨地淋。
春節過,雪未停。
“衛爭,你娘腰疼病犯了,你去東街抓些藥。”
主屋內,一中年男子震聲道,中氣十足。
衛家雖說是一個世家,但衛宅僅是一個四合院,比緊湊的戶型強些,但絕對算不上豪華。所以府邸牌匾也就掛個衛宅,而不是衛府。
這主屋和側屋畢竟不遠,再加上衛盡忠渾厚的聲音,本就無心案牘之事的衛爭怎能聽不見,遂隻叫了一聲,衛爭便不緊不慢的走到主室,躬身朝衛盡忠和木欣處一拜,作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