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溪跟隨玉翠嬸子走到了她家的院子前,玉翠嬸子的家位於村子的西邊,之前謝溪落地的地方就在距離她家大概兩三百米的位置。
麵前這座院子裏的房屋是用泥土和稻草堆砌而成的,顯得簡陋破舊,窗戶也是紙糊的,已經有些泛黃了,院子裏沒有井,隻有一口破舊的水缸。
玉翠嬸打開院子門,讓謝溪進去坐坐,屋裏突然躥出一個人影,嘟囔著說,“媽,你可算回來了,大嫂說家裏要沒糧了,忙活一天了,就讓我喝點水混混肚子。”
麵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突然看見謝溪,停住了抱怨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頭問到,“媽,這是哪位啊?”
玉翠嬸沒好氣地推開自己的兒子,讓謝溪別管他,先進去,“還好意思說,你一天也沒幹什麼活,就知道吃。”
謝溪走進屋一看,屋裏還有一個大叔,正坐在矮凳上皺著眉頭歎氣,旁邊一個麵色發白的女人抱著一個瘦得可憐的小孩,沉默著沒說話,小孩看著沒什麼生氣,皮膚是暗黃的,頭發也是稀疏枯黃。
這時,玉翠嬸開口道,“紅英,家裏還有一些紅薯,煮幾個當晚飯吧。”那頭被叫做紅英的年輕女人這才抬起頭,“好,我這就去。”
玉翠嬸接過自己的小孫孫,讓謝溪先坐,略顯局促道,“姑娘,我剛剛也忘了問你叫啥名,我家也確實沒啥好招待你的,不介意的話,吃個紅薯吧。”
“玉翠嬸,我叫謝溪,以前跟隨長輩來拜訪過您,那時候我還小,可能你沒啥印象了,我家長輩早幾年就被調到市裏供銷社了,所以也確實好久沒來咱們這邊了。”
這是謝溪從小土坡走出來前就想好的說辭,供銷社的身份會給她之後的交易帶來很多便利,距離說遠一點,這裏要是沒有供銷社,她也可以含混過去,這裏的人也不好查證。
一聽謝溪說,她家裏麵是在市裏供銷社工作,屋子裏的人都暗暗吃驚,這閨女一看談吐長相都不一般,穿著也好,原來家裏麵這麼不一般。
對於他們普通鄉下人來說,好多人連縣裏都沒去過,更別說市裏了,在場的人也沒對謝溪的話抱有懷疑,畢竟謝溪一看生活條件就很好,也沒什麼好騙他們的。
沉默半晌的大叔出聲道,“那你這次來咱們吳家村,是有什麼事嗎?”
原來這裏是吳家村,謝溪暗暗記下,笑著說,“叔,我這次是跟著家裏人來的,他們在周圍幫供銷社收購山貨,也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就過來瞧瞧,待會就跟著車回去了。”
旁邊默默聽著的吳家興眼睛一亮,“收購山貨?價錢怎麼樣?”旁邊玉翠嬸瞪了小兒子一眼,“你給我老實點!”說著就向謝溪介紹道,“這是我小兒子吳家興,我家老大吳家國還在鎮上做工,今天沒在家。”
謝溪看了吳家興一眼,又說道,“我也不清楚具體價格,改天我仔細問問,下次我來這邊的話,嬸子家裏有什麼山貨,我也可以按供銷社的價格一起收了。”
果然,這話一出,屋子裏的人臉上的笑容都熱切了幾分,這年頭地裏的收成少,食物匱乏,一年到頭也很難有什麼收入,要是有市裏供銷社的路子,他們說不定能多換點糧食吃。
連忙問謝溪,“市裏的供銷社都要收些什麼?”,謝溪也並不了解這裏的情況,於是說道,“咱們吳家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土特產,別的地都沒有的?”
旁邊的吳家興接話道,“咱們吳家村別的沒啥就是山多,不過山上都是竹子,也不能吃,你看市裏供銷社要不要?”
謝溪還沒說話,吳叔已經開口道,“人家市裏麵哪缺你幾根竹子,你前進哥前幾天剛從縣裏麵回來,說是現在城裏麵也缺糧,誰會用糧食來換竹子?”。
吳家興看起來不太服氣,但也沒能說出什麼反駁的話,其實他也知道,現在到處都不容易,剛過了三年饑荒日子,大家的日子都不怎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