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樊死後,劍穀迅速恢複到了原來的狀態,變得冷寂。
吳旬站到了許樊的屍體前,麵色極為平靜地看著這個已經死去的老人。
陸觀承和楊楠舒來到這裏的時候,許樊的屍體已經被安置妥當了。
吳旬親自將許樊埋葬到了取意峽的劍塚裏。許樊在人生的最後,為取意峽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這也是後來取意峽能成為劍穀六峽之首的主要原因。
許樊也因此,得到了回家的機會。
陸觀承姍姍來遲,或許就是為了心中的某些期待。而這份期待似乎實現了。
當陸觀承見到吳旬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他沒有發現許樊的身影,而許樊的氣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觀承覺得許樊可能死了。
吳旬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心裏的想法的同時,也使他鬆了一口氣:
“許樊已經入塚了。”
陸觀承的嘴角咧了咧,似乎是在笑。
陸觀承很快就帶著楊楠舒離開了取意峽,甚至沒有去許樊的墓前看一眼。
楊楠舒在許樊獨自離開後就陷入了長久的疑惑。
她一直沒來得及向陸觀承問些什麼。而此刻,她靜靜地跟在陸觀承的身側,陸觀承也慢慢地走著。
她卻依然開不了口。
陸觀承的臉上多了一些悲傷。那是在許樊獨自離開之後就出現的,楊楠舒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變化,這或許也是楊楠舒遲遲沒有開口問出問題的原因。
陸觀承在不久後主動給了楊楠舒一個開口的機會,他溫柔的嗓音足以讓人忘記悲傷,但對他自己似乎無效。
楊楠舒從他的聲音裏感受到了那份悲傷。
那不僅僅隻是師兄弟之間的情感所醞釀出來的,那更像是一種親人之間的強烈情感。
“師兄離開了二十一年,最後能回來,我已經很高興了。雖然還不曾敘舊,便匆匆永別了,但我還是為此感到高興的。因為他至少回家了。”
楊楠舒似乎習慣了沉默,在聽完陸觀承的話後,她依然沒有開口,或者她也在那一瞬間才想起自己並沒有想好想要說些什麼。她微微開合的嘴唇,對她的態度做了一個說明。
陸觀承很貼心沒有去點破,而是在臉上露出之前的笑容,對楊楠舒說道:“去悟劍台走走嗎?”
楊楠舒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
悟劍台的冷清,是楊楠舒先前不曾注意的,她以為這是悟劍台本來的樣子。因此,在她登上悟劍台後的第一時間,她問了陸觀承一個有些失禮的問題:
“悟劍台是不是隻有少數人能登台?”
陸觀承在這時展現出了與他內心不一致的麵貌。他對楊楠舒搖了搖頭,說道:
“練氣士有氣運一說,我其實不懂,但我有時候覺得,氣運確實是存在的。悟劍台上的劍氣,興許就是劍穀的氣運。”
陸觀承的眼裏似乎湧出了光芒。楊楠舒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隻是短暫的接觸了這個身為劍穀穀主的中年人,但楊楠舒覺得,他身上開始展現出曾經那種年輕人的豪氣了。
陸觀承此刻是複雜的。不僅僅是他的心理,也表現在別的地方。
所以當他向楊楠舒說,可以去取意峽再看看的時候,他其實有些錯愕。
因為那意味著他點頭同意了楊楠舒這個外人可以有機會去分到一份取意峽的財富。這份財富可能也是取意峽乃至於劍穀近百年來最為珍貴的財富。
六峽的劍道從這一刻開始,慢慢彙聚到了一起,共同奔向了一個終點。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陸觀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於是他在歉意中問楊楠舒:
“你叫什麼名字?”
“楊楠舒。”
“原來是你。我倒是有點印象。”
陸觀承這時才仔細打量起了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當他的目光完全落到楊楠舒腰間那柄劍上的時候,他竟失禮地伸出了手,想要觸摸裸露在外的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