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放的是什麼東西?”
姿蘭看了看榴衣手裏麵捏著的那兩個荷包,她並不想過過的幹涉身邊的下人的所作所為,但是,又不得不,而且是必須把什麼都設法掌握在,自己所能看得見摸得著的範圍之內。
有的時候,有的事情,實在是總是這麼的無奈而矛盾的,不過,不管怎樣,姿蘭覺得,能選擇做一個,在哪裏把線頭抓在手裏的,不至於心中無底的放風箏的人,那還是可以算是幸運的了。
“每一個荷包裏麵,都裝著十個金裸子。”
榴衣偷偷瞟了姿蘭一眼,見她嘴裏麵說著話,眼睛並沒有往她這邊看過來,心裏麵暗暗鬆了一口氣,做了幾年的宮女,讓她總是覺得戰戰兢兢的度日如年。
這幾年以來,榴衣每天都會看見,或者是聽說,有犯了錯的宮女或者是太監,被悄悄的給處置了,或者,今日明明還能看見,或者是昨日還剛見過麵的宮女或太監,也不隻是因為什麼事情,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就再也看不見了,碰不到了。
在這等級森嚴,規製繁瑣而絲毫不容馬虎的皇宮裏麵,最不值錢的,最不會引起別人同情和惜憫,那就是宮女和太監輕甚於螻蟻的生命了。
所以,榴衣覺得自己,每一日都像是站在了滾燙的油鍋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突然從身後推入麵前的油鍋,或者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油鍋裏麵突然濺出來的又給燙傷。
榴衣知道,隻有時刻的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能同那些老嬤嬤,老公公一樣,在這皇宮裏麵存活下來。
當然,這些年也有讓榴衣羨慕的人和事,那就是那些,交了好運,被作為禮物送給宮外麵的皇族貴胄,朝廷重臣,高門大戶人家帶出宮去的宮女和太監們,因為他們,如果運氣好一些的話,就可以碰到寬厚的主人家,而且因為是宮裏麵賜出去的,一般都會被高看一眼。
姿蘭進宮來的前一天,李皇後就把榴衣和香圓一起給找了去,同她們說明了,她們將會被送到姿蘭的身邊。
這樣被指名賞賜過來,伺候從宮外麵進宮來做事的主人們的宮女或者是太監,究竟該做些什麼?這其中的寓意,當然是不言而喻的,李皇後不用名言,她們也不能多問,必須得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做得妥當,做得謹慎而有分寸,還要加上運氣好,不會碰到刁鑽而心機深的主人,那麼,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全身而退。
當然,一般這樣子被賞賜過來的宮女或者是太監,還有一個極大的可能性,那就是從此便就能夠跟著新主人不離身,以後也跟著一起出宮去的。
不過,這樣的情形,以前見到的並不多,因為,這必須要雙方都看對了眼,而且這樣被賞賜給主人,一般都很難相處得好,因為,他們的身上其實都是背負著特殊的使命的,隻是誰都不言,但卻誰都心知肚明罷了。
還有,這樣被賞賜過來的宮女或者是太監,是極有可能會死於非命的,那是因為,一旦有什麼不妥出現,或者是事情出現了紕漏,那麼,他們一般就會當做替罪羊,而從此銷聲匿跡死無葬身之地的。
因此,當日的夜裏,榴衣和香圓悄悄的,抱頭痛哭了一場。
但是,在跟了姿蘭兩天之後,榴衣和香圓的心思就開始活泛了。
姿蘭明明知道她們是每日裏都會去鳳儀宮,給李皇後做彙報的,但是,竟然一點都沒有介意的表示,而且還處處都給她們存留了方便,榴衣和香圓自然是沒有辦法不動心思了。
也就是因為動了心思,所以,榴衣和香圓便開始真心的伺候姿蘭,事事也就開始以她為先。
這些,姿蘭當然也是看在眼裏的,隻是,畢竟是人心隔著一層肚皮,有很多時候,很多的事情,總是不能完全就這麼對人放心的,不過,對於這兩個丫頭,她還是有些好感的,反正離及笄婚配,還有幾年的日子,她倒也不用這麼著急,因為,估計在她婚配之前,翠照宮裏麵的這份工作,總是跑不掉的了,而且,還很有可能,會因為這份工作,而讓她的婚配年齡,或者是成親的年份被往後推遲的。
其實,這倒也正合姿蘭的心意,她不想那麼早就婚配成親,那樣,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情。
“十個金裸子?還真是不少。”
姿蘭點了點頭,回頭看著榴衣笑道:“鎮王殿下出手還真是夠大方的,那就便宜你們倆了,好,我知道了,你收起來吧。”
“多謝姑娘。”榴衣趕緊屈膝行了一禮,心裏自然是很欣喜的,這幾年來,她們所有得到的賞賜,那都是要存在李皇後那裏的,雖說以後確實還是數以她們的,那是,那種看得著卻摸不著的感覺,卻總還是有些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