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說布置,其實總有各項禮儀規矩要走程序,不是一時一天的事兒,聖旨上也沒定日子,隻說賜婚並不定時間。但自然有禮部、宗府的人來催,一來是皇帝賜婚,二來顧長安畢竟是正室嫡出,這身份就自然不一般了。
所以這倆趁著雪下得好,悠哉遊哉地在外頭玩雪賞梅,景朝的京城梅比雪熱鬧,在雪裏開得一片紅紅豔豔,說不出的嬌豔動人。
看著這場景,是個現代人都能吟出幾首詩來,陳紫微沒能免俗,她是自己不會作還不會背麼。其實也不是她想背,她是被逼的……
這樣的天說是冷,但總有不怕冷的,這會兒京郊的梁橋外的梅林裏才子才女在那兒吟詩作賦,而且還圍著顧長安求指點,這時候陳紫微才意識到一件事兒,顧長安是文王,司掌天下文章教化當然就是讀書人心頭的現世神佛了。
“紫微,你不是近來多作詩賦麼,也來即興賦一首小詩如何。”顧長安對陳紫微腦子裏的貨是全然信任與驚豔的,他有理由相信陳紫微的詩出來了,這些人就能自動歇菜了。
這會兒陳紫微腦袋裏倒騰來去就倆首,一首毛爺爺的,一首陸老爺子的,她想也不想就把陸老爺子的念了出來,不遠處有個行驛這首詩應景兒。站定了在亭子裏,陳紫微心裏先跟了陸老爺子道了個歉,然後吟誦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妨,零落成泥輾作塵,唯有香如故!”
一首怎麼夠,當然要繼續,所幸她念完了又想起一首:“……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尚輸梅一段香。”
到最後把壓軸的《暗香》《疏影》念了出來,於是整梅林裏的才子才女們沒聲兒了,瞅著空陳紫微就和顧長安一塊兒溜了。
顧長安問她:“那些個句了都是你作的?”
“廢話,我要能寫出來我拉著你跑什麼,再問下去就沒有了,我就能記這麼多。”她可不敢居這功,萬一以後顧長安興致來時找她吟詩作賦,她是吟呢還是詩呢!
那為什麼他一首都沒聽過,顧長安老以為自己讀過的詩文已經夠多了,今天才知道和陳紫微所學所涉比起來,那叫一個如塵埃之比天地不值一擔:“紫微不虧是天下女師,你剛才念的我一句都沒聽過,難得的是還這麼應景兒。”
當然,應景的全背了,不應景的全掐了:“活到老學到老,有道是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啊!”
嗯,她忽悠人了,但願顧長安別問她出處,要不然她就不好怎麼編了,顧長安這個極其愛追根究底,所以不能被他纏上了啊!
“這句好,回頭刻了掛書院裏,誰寫的?”
……
“不記得了。”
然後顧長安看著她良久,掐了把她的臉說:“句子你記得清楚,人倒是不記得了。看來這雪是玩不成了,帶你去宮裏玩怎麼樣,這兩天老太太總念叨你,說是想領你在身邊兒玩。”
“我不去……”上回進宮的經曆想起來都還倒牙,這回再去保不齊要出點兒什麼事兒,她可沒這麼強悍的神經,還是歇著吧。
“乖,我已經答應老太太了,當然你要是實在不想去,我去和老太太說,正好老太太想出門來,有這理由老太太還巴不得了。”顧長安很爽快地就轉了話鋒,然後就笑眯眯地看著陳紫微。
長歎了一口氣,瞪了眼顧長安,陳紫微說:“我去我去我去,你就會欺負我,有本事你欺負別人去。那些欺負我的人你怎麼不管管呀,就知道管我!”
瞧著她那副不樂意的臉色,顧長安就笑了:“文蘭姑娘在家思過,瑜公主也在老太太那兒好好立了規矩,我領著你撒著歡的滿城玩,還不夠補償你這委屈的!”
眨巴眼兒看著他,陳紫微特不厚道地笑了:“嘻嘻,我喜歡老太太了。”
“就知道你們倆對胃口,老太太就喜歡你這折騰的脾氣,不過該有的規矩可不能少。上回的事兒老太太還誇你了,說是雖然性子跳脫,但遇事不怨懟,舉止言談見進退規矩。”顧長安當然知道她這是一時一時的,隻需要這“時”適時就行了。
好在一開春兒出了上元節就得開學,這宮裏、府裏被圍觀的時候兒總算結束了。她又重新回到了圈養小正太們的生活裏,小正太們長大一點兒都不一樣兒,加之春節時被他整了一道,現在見了她那真叫一個肅然起敬。
“先生,你什麼時候做我們的小嬸嬸呀,什麼時候給我們生小妹妹呀,什麼時候給糖吃呀?”小正太們沒啥要關心的,他們最關心的就是自家家裏那些無良長輩說的漂亮小妹妹,和熱鬧的婚禮——可以放假喲!